眾人抬眸,轉過頭去,看見樸志勛正大步的朝著這邊走來,他一臉的深沉,眸光中帶著某種堅定的力量。
于此同時,他的身邊還有兩名日本的警察陪同,走到近處,一名類似于警局的局長之類的人走出來,介紹說,“這位是中國警方派來的法醫(yī),樸志勛先生在法醫(yī)界很有權威的代表,他剛去看過死者了……”
“雖然還沒有尸檢,但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陶蘇小姐并不是自殺。”樸志勛接過局長的話,徑自說完。
陶父猛然愣住,“你說什么?我女兒是他殺的?”
陶母低著頭,眼淚已經(jīng)開始氤氳,頃刻間又流了滿臉,她低著頭,對女兒的死哀痛不已,“蘇蘇真的是被人殺害的嗎?我的蘇蘇啊……”
“阿姨,您冷靜點,我扶您去休息……”云乃和護士攙扶著陶母,暫時離開了現(xiàn)場。
臨離開前,云乃看了樸志勛一眼,他依舊淡漠,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恍若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亦如他每天所從事的工作一樣,習慣了在一具毫無生機的死尸上,尋找任何可以破案的證據(jù),久而久之,人也如行尸走肉一般,變得麻木如機械。
云乃走后,樸志勛還在動員陶父,試圖讓他同意對死者進行尸檢。
安撫過了陶母,云乃又再次來到了警局,而此時的樸志勛已經(jīng)成功的說服陶父,順利的在家屬同意尸檢的報告書上簽了名字,而且指定的法醫(yī)就是樸志勛。
“你知道陶蘇和我的關系嗎?”單獨見到樸志勛時,云乃直截了當?shù)膯枴?br />
樸志勛先是一愣,之后看著一臉憔悴的云乃,單獨的嘆了口氣,沉默的點下頭,“她應該是你的朋友吧?”
云乃臉色更加的蒼白,她無力的垂下了頭,一想到陶蘇的死,她的胸口就悶悶的,一時間疼的無法喘息。
“她的尸體已經(jīng)安排送去解刨室了,等下就開始尸檢,如果找到了證據(jù),應該會很快抓到犯人的。”樸志勛的聲音很輕,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能緩解云乃心上的傷痛,只是他不想傷害她,哪怕是一丁點,也不想。
“能抓到兇手嗎?”云乃詫然反問。
樸志勛篤定的點頭,“一定能的,只要是他殺,這就是犯罪。”
“除了尸體上,就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嗎?”她問,如果可以的話,哪怕是一點點的希望,也不希望破壞陶蘇的尸身。
樸志勛尷尬的一愣,之后淡漠的搖搖頭,“警方已經(jīng)去現(xiàn)場做了幾次搜證,沒有任何他殺的線索,現(xiàn)場搜到的一切,矛頭都指向了陶蘇小姐自殺,現(xiàn)在只能從尸體上找證據(jù)了?!?br />
云乃暮然吐了口氣,卻還有些不死心,“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陶蘇她……她都死了,我不想在折騰她了……”
樸志勛無力的搖動著烏黑的頭發(fā),安慰的拍了拍云乃的肩膀,“節(jié)哀吧!他殺的可能性很高,雖然我對陶蘇這個人不了解,但就現(xiàn)場的情形看,她應該不是一個想要自殺的人,而且尸檢的話,肯定會找到證據(jù)的……”
“在一具沒有生機的人身體上尋找關于一件案子成敗的線索,這對死者來說,太不公平了!”云乃雖然信奉上帝,卻也要根據(jù)中國人的習俗,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找到兇手,將他繩之以法才是讓死者真正的安息?!睒阒緞讚?jù)理力爭,在這方面,他的態(tài)度十分鮮明,死尸是兇手在犯罪現(xiàn)場留下的最大證據(jù),只要好好利用,就一定能找出兇手。
云乃茫然的抬首,目光錯愕的迎上他的雙目,許久,忽然淡然的苦笑,那笑容十分無力,又似乎是一種釋然,將陶蘇的尸身交給樸志勛這樣敬業(yè)的法醫(yī),她在天堂也能安心吧!
這個時候,樸志勛接到了助手打來的電話,解剖室已經(jīng)準備妥當,請他過去尸檢。
放下電話,樸志勛若有所思的看著云乃,忽然道,“要不要一起?”
“什么?”她詫然的愣住。
“陶蘇是你很好的朋友吧?你也不希望她死的不明不白,讓兇手逍遙法外吧?那就跟我一起吧!”說著,樸志勛伸手拉著云乃就走。
云乃木然的楞了下,被他這樣拖著,眼看就要到解剖室時,云乃有些彷徨,腳步也變得凌亂起來,“要不,我還是……”
她還是有些不敢,面對尸體,還是她最好朋友的尸身,云乃真的不敢!
“我還是在外面等著吧!你不是很優(yōu)秀的法醫(yī)嗎?你的話,一定能找出證據(jù)的!”現(xiàn)在的云乃,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樸志勛的身上,自己卻很不爭氣的,腳下像踩在一片軟軟的面包上,變得無力又懦弱。
樸志勛放開了她的手,有些鄙夷的注視著她,“你不是學醫(yī)的嗎?又得到李建梅的一手培養(yǎng),在美國的幾年,外科手術你也沒少做呀,你在害怕什么?還是說因為馬上面對的是一具尸體,不忍心看到朋友的尸體被解剖?”
“對!”云乃突然應聲,“你說的沒錯,我雖然是個醫(yī)生,但都是給活人的身上動刀子,目的是為了救活一個人,和治療病人身上的傷痛才動手術,這和今天的,不一樣!”
樸志勛不禁冷笑,“怎么不一樣了?救活人,和替死人伸冤,意義都是一樣的?!?br />
“這……”她茫然的看著他,有些無力辯解。
“活人動手術,是為了解除身上的病痛,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而死人呢?他們做尸檢,是為了配合警方更好的找出殺人兇手,替死者伸冤,為還活著的人伸張正義。”樸志勛滔滔不絕,解釋的恰如其分。
云乃靜靜的聽著,面色蒼白如紙。
“你不是不信我嗎?不信任何樸家的人嗎?”樸志勛忽然又說,“那為什么還要將替最好朋友伸冤的任務,還要放心的交給我?”
他故意拿話激她,云乃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身子像被人定格住,一動也不動。
她看著樸志勛嘆息的搖頭,之后大步進了解剖室,一瞬間,云乃的頭腦中想到了很多,和陶蘇在一起,從七八歲的相識,到初高中的同學,十多年的情誼……
半晌,云乃快速的掩蓋了自己悲傷的情緒,好像瞬間恢復成一個滿血的女斗士,邁步進了解剖室。
第三十七章 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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