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意苦爭春

    不一會，秋雨的父親就匆匆地回來了，可是他卻撞見了秋雨。秋雨的眼睛紅紅的，就像是秋天的海棠一樣。也許是秋雨聽到了什么吧。要是自己知道秋雨會有這樣重的心思，自己真不找秋生了。

    雪還在下，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望著這紛紛揚揚的雪花，秋雨的父親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要是那個人還在就好了，自己的秋雨就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歸宿了。

    “秋雨啊，你怎么出來了呢，你怎么不給你舅母燒冥紙了呢？”

    雖然父親的語氣很平穩(wěn)，沒有一絲的顫抖，但是秋雨還是能感受到父親內(nèi)心的波動。父親從來沒有如此和一個晚輩說過話。如今為了自己的幸福，居然也豁出去了。

    “屋里不還有何叔嗎？對了，秋生哥還在外面嗎？”

    秋雨的父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想起了一句古話：“自古兒女為情憂，明知無路枉行走?！边@樣的話用來形容秋雨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還在那里呢，也許在想別的事吧，你去了，就和他好好地說說。不要跟他提你喜歡他這件事情?！?br />
    秋雨“嗯”了一聲之后，就去秋生那里去了。她看了看秋生一眼。秋生真的很帥?？上锷粚儆谧约?。自己倒有點妒忌那個女子了。她一定是世間少有的女子，她一定驚為天人吧，要不秋生哥怎么就那樣癡心于她呢？

    “忽如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若得良人一回眸，寧愿三生為韌絲。君若不棄此生許，來生還愿奈何橋。”

    秋雨說完這句話后，臉就紅了。這是一首表明自己內(nèi)心情思的詩歌。如今自己居然為了自己的明天而吐出來了。

    “佛前兩盞酥油燈，未得成道修得緣。不曉今生又重逢，可惜心內(nèi)早有許?！?br />
    秋雨的心為之一動。她的心就像久已干涸的地，突然就得到了雨的滋潤。原來秋生哥的心里有自己。她不想起了周瑜對天說的那句話：“既生瑜，何生亮。”既然生了自己，為何要生那個讓秋生哥很牽掛的女子。

    “秋生哥，你在這里做什么呢？怎么不回去呢，這里的雪這樣的大。”

    秋生笑了一下，那笑就像是冬日的一縷陽光，瞬間融化了所有的寒冷。這樣好的人，怎么也該屬于一個值得擁有他的人啊。上帝啊，既然你讓我遇到他，為何不讓他傾心于我呢？

    “我在想一些事情，你怎么過來了?！?br />
    秋雨不想讓秋生再猜自己的心思了。于是就撒了一個謊：“我素愛海棠，也愛關于海棠的詩，可是卻沒有人聽我朗誦，要不，你聽一會吧，就當是對我的支持了?！?br />
    這是秋生想不到的。當初那個很毛的丫頭，如今已經(jīng)如此有才氣了，要是她再多加一下油，那她的前途一定是無限的。自己是他的哥，不應該讓她對自己有太多的非分之想的。

    “我沒想到如今的你這樣有出息，簡直都巾幗不讓須眉了。”

    “那是因為你承讓了，我可沒有那好啊?！?br />
    秋雨笑了，她的笑如銀鈴一般，那么的清脆。秋生忽然覺得她和某個人很相似，又和某個人不一樣。

    “你本來就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嘛，將來一定能遇到懂你的，欣賞你的人?！?br />
    如果他自始至終都不說這樣的一句話，那么秋雨的心還好過一些。可是他還是說了。出于理智，還是出于情感。他自己也弄不太清楚。

    雖然這些話再正常不過了，就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祝福?？墒菍τ谇镉陙碚f，卻是如刀割一般。她的心里沒有裝過任何人。只裝過他夏秋生。她見他的第一眼，就為之心神蕩漾了?？伤麉s不懂她的心。

    “那是以后的事了，現(xiàn)在你得聽我讀有關海棠的詩?！?br />
    秋雨說完之后，就郎誦了起來“海棠，北宋蘇軾。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zhuǎn)廊，只恐月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br />
    “你讀得太好了，我仿佛都看到了那個場景，一個惜花之人，小心翼翼地坐在花上前燒高燭。蘇軾向來是情圣，果不一般。”

    “是啊，他的那首詞，我至今還會讀呢？“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br />
    “你對他真的很了解。是不是特別喜歡他的詩詞啊。”

    “可以說是吧。不過也不盡然，但凡這個世上很美好的東西，我都很喜歡。”

    秋雨說完這句話后就笑了。秋生覺得秋雨笑起來可真好看?？墒撬僭趺春?，自己也不能對她動心。自己的心早就許給月靈了。今生”任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鼻镉杲裆粫孕置孟喾Q。

    “還有一首楊萬里的詩，我朗誦給你聽好不好？”

    “好，當然好了。能聽秋雨妹妹朗誦詩歌，是我三生的榮幸?！?br />
    也許秋生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如果一個女孩子對你癡情不改，就算你想拒絕她，你也不能叫她妹妹啊。因為那一聲普普通通的“妹妹”幾乎斷了她今生所有的念想?！?br />
    “故園今日海棠開，夢入江西錦繡堆。萬物皆春人獨老，一年過社燕方回。似青似白天濃淡，墮還飛絮往來。無那風光餐補得。遣詩招入翠瓊杯?！?br />
    聽完了秋雨的朗誦后，秋生的心不為之一驚。他真的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小丫頭，居然能朗誦出這么好的詩歌來。

    “你真的很了不起，居然能把這么長的詩給朗誦下來。要是讓我朗誦，我一定朗誦不出來?！?br />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個出身很正統(tǒng)的醫(yī)生，居然給了自己這么高的評價，自己實在是很難當啊。

    “謝謝秋生哥的支持，這也只是我的喜好。我回屋去了?！?br />
    “那好，那你先去吧，我一會再過去?！?br />
    聽了秋生的話后，秋雨就進屋去了。可是秋雨的心卻在流淚。她從小到大都很喜歡的人，居然早就有了心愛的人，居然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居然聽不出那些詩后的落寞與哀傷。

    第二天一大早，秋生就發(fā)現(xiàn)門口站了很多的人。他們都是來給母親送行的。雖然他們不是母親的親戚，但是他們的臉上都有一種深深哀思。

    就在這時，秋生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是月靈的?？墒乔锷鷧s弄不明白一件事情。為什么她非要在人群中躲閃，難道她的心里還在害怕著什么嗎？

    他想去看月靈，可是父親的眼卻像釘子一樣，釘住了他的腳。他只得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回來，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那些人。

    但是他的心里還是惦記著月靈的。雖然月靈并不是一個多么出眾的人，但是月靈卻是一個很讓他割舍不下的人。

    “一，二，三?！彼谛睦锬啬钪@幾個數(shù)字?？墒撬冀K都沒再看到月靈的身影。他的心涼了，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父親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父親讓他出去辦一點事。他的心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他終于可以趁這個機會去尋找他的月靈了。那可是他最牽掛的人啊。

    可是當他走進人群的時候，他卻發(fā)現(xiàn)伊人已經(jīng)沒有了芳蹤。他的心便如澆了冷水一般，冷颼颼的。

    等秋生出去的時候，秋生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跟月靈很相似。他的心里突然就暖了起來。他輕輕地喚道：“月靈，你怎么在這里？”

    仿佛聽見了遠古的呼喚，月靈一下子就抬起了她的眼簾。月靈用她那略帶紅腫的眼睛看著秋生，看著這個很帥氣的人。

    “沒什么啊，我就是過來看看啊?！?br />
    他輕輕地走近了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笑著說：“你這是怎么了，我感覺你好像很難過?！?br />
    月靈覺得自己有一點失態(tài)，于是她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卻一點也不溫暖暖，就像是很冷的東西一樣。

    “怎么就不回答我的問題呢？我覺得你很會說話啊?！?br />
    可是月靈卻沉默了。月靈不知道該怎樣說。要是她把自己的實際遭遇告訴了秋生，秋生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多事呢？要是她不告訴，那秋生會不會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個疙瘩。

    “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你?！?br />
    這樣的話如一塊小石頭扔進了秋生那還不算很平靜的心里，秋生的心里頓時就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那些漣漪沒有蕩到秋生的心岸就散了。但是秋生的心到底還是被驚了。

    “你怎么會和我講起這樣的話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樣的問題?！?br />
    秋生說完這句話后，就打起了一個哆，又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今天的天氣不怎么好，而且還刮著風。

    月靈沒有回答秋生的話，月靈把自己的臉背了過去。但是月靈的眼淚卻流了出來，那些淚水就那樣地打濕了月靈的臉頰。

    “秋生哥，你說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這樣的話，他很久以前就聽過了，那是一個老師說的。那也是一個下雪的早晨，那是一個面容很較好的女子。她問秋生：“你說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不會的。因為冬天育著春天?？傆幸惶?，春天會在眾人的期待中翩翩而至?！?br />
    他略有文采的演講感動了老師，可是卻沒有挽留住老師那鮮活的生命。老師在一個春意盎然的早上，服毒自殺了。她格再怎樣好，也沒有辦法暖化丈夫的好賭的心。

    春天育著春天。無論等多久，人總會等來自己的春天，可是老師終究沒有等來她的春天。更讓人寒心的是，這個女老師沒有死多久，她的丈夫就另結新歡了。

    秋生也想用曾經(jīng)說過的話去安慰月靈，但是他覺得那樣的話太過蒼白了，蒼白得都對不起月靈了。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要是我能幫助你，我一定會幫助你的?！?br />
    首月靈點了點頭，秋生發(fā)現(xiàn)月靈點頭的姿勢也很美。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溶化了世間所有的憂愁，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里，有無盡的哀愁。

    “那你說說吧，我看我能不能幫你?！?br />
    月靈抬起了自己的頭，秋生發(fā)現(xiàn)月靈的眼很空靈，也很水靈。月靈真的不像是凡間的女子，月靈真的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想到這里，秋生的心里就有說不出來的酸。月靈究竟犯了怎樣的錯，上帝才會罰她墮入凡塵，受這無盡的痛楚。

    “上次你給我的錢，我給我媽了。我媽病了，屋里什么都沒有，伙食也很差。我媽本就不好?！?br />
    秋生突然就在月靈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人的美。人在年少的時候，都很好，但是卻無法堅持到底?？墒窃蚂`卻一直堅持下來了。

    “那沒什么啊，反正錢都給你了，你愛怎樣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啊。你剛才說了那樣的話，我的心都有點涼了?！?br />
    月靈笑了，那笑容就像三月的迎春花一樣。秋生用自己的手了她的臉頰，然后笑著說：“你還是一直笑著吧，那樣我會覺得春天就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你讓我來給送份子錢啊，我身上真的沒有錢了?！?br />
    秋生笑了一下。秋生又從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50元錢，然后把這錢放到月靈的手上。月靈不好意思接，因為她欠秋生的實在太多了。

    “你先拿著吧，我要去辦一個私事，要是你愿意和我一塊去，那我們就一塊去吧?！?br />
    “做什么私事啊，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呢？”

    “可以吧，不過等去了再說?！?br />
    月靈“嗯”了一聲。她想把錢給秋生哥，但是秋生死活不要。因為秋生知道月靈很可憐，不管月靈能不能等到自己的春天，他都要做月靈的春天，而且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