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洗頭的男人

    我身上什么時候多出了這種東西？剛才洗澡的時候還沒有呢！

    張令海娓娓說道，“你胸口上的這只鳥叫畢方，是上古，招惹災厄，吞噬人的精血。但凡身體被畢方留下印記的人，精氣會在三日內(nèi)燃燒殆盡，化作皮包著肉的假骷髏而死?！?br />
    對了，十三號殯儀館里的那個女人，名字就叫畢方！

    難道說……她就是畢方化作的兇獸？

    張令海和我詳細的講了這么多，我對他的警惕放下不少。我問，“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這些？”

    “老夫張令海，是這一區(qū)域的鬼差，專管這些魑魅魍魎?！睆埩詈膽牙锾统鲆幻栋驼拼蟮暮谏饘倭钆疲一瘟嘶?。

    金屬令牌上頭寫著“九品鬼差”四個大字，還沒等我看仔細，張令海就變戲法似的收回去，板著老臉鄭重的問我，“秦力，你想不想活？”

    這不是屁話么，哪個孫子才想死！我心里頭這么琢磨，嘴上可不敢說，畢竟我眼前站著的這位，是正兒八經(jīng)的鬼差。

    我小心翼翼的問，“您老有什么辦法救我？”

    張令海渾濁老眼瞇成一條縫，將前后左右打量一圈，壓低聲音說，“子夜，鬼門大開，燃燒陽火的你是眾矢之的，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跟我走！”

    原本周圍沒什么的，我被張令海這句話嚇得頭皮發(fā)麻，只好跟著他往前走。

    張令海推著三輪車，七彎八拐的繞過城區(qū)主路，將我?guī)У揭粭l荒無人煙的鄉(xiāng)村土路前。

    土路兩旁生著灌木雜草，彎彎繞繞的通往煙瘴密林處，看著陰森森的怕人。

    如果放在平時，我肯定選擇先報警?？墒峭砩习l(fā)生的事情實在超乎了我的認知，為了不被燒盡精氣而死，我只能選擇相信張令海。

    張令海在前頭推著三輪車，我就在后頭悶頭跟著，不敢四下顧盼，生怕旁邊陰森的灌木叢中，會竄出個老饕……

    “路邪，不好走，精神著點?！睆埩詈＠洳欢〉囊痪湓?，嚇得我一個機靈。

    老式三輪車吱吱呀呀的鏈條聲，輕微的腳步聲，腳下漫長而一成不變的土路，這些元素在我腦海中不斷重復，漸漸的我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是身心俱疲，還是被畢方種下了印記的緣故，我走著走著路，差點打瞌睡栽倒在路旁。

    一個趔趄后，我茫然站定身子。頭頂是一輪清寒圓月，陰慘慘的光染白了土路，給附近的灌木林覆上一層寒霜。

    這里好像是一處土坡，前面拐角是更狹窄的路段，而張令海和他的三輪車，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蹤影。

    空寂荒涼的恐懼感攥緊了我的心臟，我慌張的四下顧盼，低聲喊了幾聲，“張老，張老你在附近嗎？”

    可回應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我更慌了，扯著嗓子喊，“張令海，你在哪?。?！”

    空蕩蕩的回聲從遠處傳來，還夾雜著老鴰驚叫和扇動翅膀撲棱棱的聲音。我仿佛是這片天地的囚物，分不清東南西北，只等著藏在魆黑處的老饕出現(xiàn)，將我吞噬……

    再待下去，只能讓我在靜得發(fā)慌的環(huán)境里崩潰。我硬著頭皮沿著道路繼續(xù)向前走，忽然聽見前方傳來嘩嘩的水聲。

    走過林郊拐口，前邊不遠挨著楊樹林的小河畔，有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在洗著什么，夜里黑黢黢的看不清，從身形大概能看出是個男人，手里捧著個圓滾滾的東西按在水里頭洗。

    荒郊的，一個男人在河邊洗東西，總感覺透著一股古怪勁。

    眼下我管不了許多，只好隔著老遠問，“大……大哥，你剛才看見一個推著三輪車的大爺過去了沒有？”

    男人像是沒有聽見，依舊嘩啦啦的洗著手里的東西。

    我斗著膽子走到離男人不遠的路旁，這次還沒等我開口，男人就冷不丁的說，“兄弟，過來幫我個忙。”

    低沉沙啞的聲音嚇得我一個機靈，我朝著男人歇瞄了一樣，登時把我嚇得亡魂皆散！

    黑衣男人脖子以上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而他手里捧著圓滾滾的玩意兒，赫然是一顆連著頸骨的人頭！

    那血糊糊的腦袋上，有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珠子在直勾勾的瞪著我，裂開嘴朝著我露出撕裂般的笑，“兄弟，過來幫我個忙?！?br />
    “啊——”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從喉嚨里發(fā)出失聲的叫喊，雙腿不知從什么地方灌滿了力氣，開始沿著這條路瘋狂的奔跑起來！

    樹木飛速倒掠，耳畔有呼呼刮過的風聲，就這樣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兩眼發(fā)黑，雙腿發(fā)軟，差點噗通跪倒在地上。

    “應……應該是甩掉了?！蔽一剡^頭，朝著黑魆魆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頭什么也沒有。

    然而還沒等我喘上兩口氣，前面再次傳來熟悉的流水聲……

    流水聲像是魔咒，驅使著我的雙腿機械性往前走。

    我驚恐的發(fā)現(xiàn)，縱使我拼了命的往前跑，那個男人都會在我前邊不遠的地方，用一具無頭的尸體，清洗那一具血糊糊的腦袋。

    終于，我再也跑不動，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絕望的喊，“你究竟是什么鬼東西，為什么要害我！”

    “兄弟，幫我個忙?！蹦腥艘琅f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著。

    已經(jīng)被恐懼折磨得精神崩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哆嗦著小腿搬起路邊上的一塊石頭，就要朝著男人的方向砸下去！

    “我……我不是鬼，我是陰差。兄弟……幫……幫我個忙！”

    男人的聲音顫抖著，似呼在進行模糊不清的痛苦追憶。

    陰差？我有些蒙圈，仔細回想最初遇到男人時的樣子，他并沒有害我，只是不停的重復一句話——“兄弟，幫我個忙。”

    我斗著膽子湊近了一些，勉強能看清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他穿著綠色袍子，后背還繡著蟒紋，像極了官服。

    男人說自己是陰差，我信了七八分，于是壯著膽子湊近一些。

    等離近時我才看清，在男人兩邊肩胛骨的部位，被人用手臂粗細的漆黑色鐵釘貫穿。

    男人屢屢舉起頭顱又放入說中，并不是在清洗，而是一直在嘗試將腦袋舉起，放在被砍斷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