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端起新的茶杯,慢悠悠地吹皺,低頭喝了一口,直接點題:“起來吧,有事說事?!?br />
齊征和肖元銘兩人站起來以后,卻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老將軍齊征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辛子安。
辛子安搖搖頭,示意齊征盡量不要開口。
尤其是替戶部尚書說話。
別看城主現(xiàn)在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鬼知道到底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齊征皺起了眉頭,不說他也知道,城主喜怒無常,根本毫不講理。
但偏偏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認為不能繼續(xù)放任城主這般胡鬧下去。
別人不清楚,可是手握兵權的齊征心里比誰都明白。
別看云巔城有幾近廣袤無邊的疆域,更有不少附屬小國,可是近幾年已經(jīng)有不少附屬小國選擇脫離云巔城,要么從此自立,要么就投靠了其他國家。
有的小國還頻頻侵犯云巔城邊境。
而他們云巔城的城主在做什么!醉臥美男膝!清醒的時候,更像個瘋子一樣殺人取樂!
城主昏庸到這個地步,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齊征也不求凌霄成為睿智的明主,只是希望她最起碼能夠跟前城主一樣毫無建樹,無也無過!
要不然,云巔城真的走向滅亡了!
想到這里,齊征覺得再怎么忠言逆耳,他今天也要開這個口。
要是城主仍然毫無改觀,還要繼續(xù)一意孤行,那么……
齊征眼中隱晦的閃過一絲決然,雙拳緊握,那也只能冒險以下犯上了。
“到底有什么事?沒事就回去,想好再來?!绷柘鏊桓蓖曹嚨墓喔葓D稿都已經(jīng)畫完了,還遲遲沒有人出聲。
肖元銘不禁有些急了,在一旁給齊征使眼色。
一定要城主意識到她的錯誤!收回成命!
齊征突然沉聲道:“城主!老臣聽聞戶部尚書他不辭辛苦遞上一份折子,您卻有意為難……”
“咔嚓——!”凌霄硬生生把狼毫掰成兩截。
書房內(nèi)霎時一片寂靜。
凌霄眸底掠起一抹稍縱即逝的訝然,掰斷得太輕松了,毫不費力。
隨即,凌霄轉(zhuǎn)向肖元銘,冷聲道:“肖大人!尚書大人!本宮曾經(jīng)給你三天時間,讓你把寫得狗屁不通的折子重寫一份,本宮不管你辛不辛苦,所有群臣都一樣重寫遞了上來,就你一個人一字未改,原封不動交上來。既然那么不情愿,想來你也不是很情愿擔任尚書一職!”
辛子安心中登時一個咯噔,心知壞了。
城主連‘本宮’兩個字都用了出來,一定氣得不輕。
聽完這話,齊征一怔,不由自主看向肖元銘。
當時肖元銘登門將軍府,可不是這么說的。
“微臣一直是這樣書寫奏折,十多年風雨不改。”肖元銘語氣十分冷傲,壓根覺得自己有不妥。
凌霄才登位五年,他就已經(jīng)書寫十多年,分明是城主有心刁難罷了!
再說了,誰不知道城主她不學無術,她會看奏折?怎么不說是某些有心人的主意!
辛子安還當真受寵,連折子都可以看!
肖元銘冷冷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辛子安:“城主可不要受一些小人挑撥,微臣這個官職可是當時前城主親自冊封而來?!?br />
辛子安一愣,他怎么了?……小人?挑撥?
肖元銘這話,就連齊怔都不由蹙眉。
凌霄順手抓書案上的硯臺,直接砸在肖元銘的朝服上。
一灘大大的烏黑墨跡,瞬間暈開,迅速占領肖元銘的補子,光鮮的錦雞眨眼成了一只黑雞。
辛子安下意識抬手摸了下額頭的淤青。
……一言不合就砸東西。
凌霄一拍桌子,指著眼神閃爍的肖元銘,“就是因為你十多年不改,現(xiàn)在!立刻!就給本宮改過來!本宮不用受誰挑撥,就你這樣的,給你九品綠豆芝麻官,也算抬舉了你!本宮已經(jīng)說過了,愛寫不寫,不寫拉倒!”
凌霄銳利又冰冷的眼神,仿佛能將人心刺穿,她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語言犀利:“云巔城就是因為多年沒有改變,才落得現(xiàn)今這種窘境。不改?不改就是死路一條!還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能者上,平著讓,庸者下!看來本宮給你一天時間也是多余的,你既然承認自己是個庸者,又或者是江郎才盡,自己收拾包袱滾蛋!”
凌霄就差沒當場破口大罵了,這什么人,一次兩次說不聽,還理直氣壯認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還委屈呢,等了這么幾天,連國庫還剩多少銀子,夠不夠花銷,夠不夠過冬,又夠不夠來年播種,全都是兩!眼!一!抹!黑!
明明做錯了事,還敢跟她犟!
要說剛才只是短暫的寂靜,現(xiàn)在就是一屋子的死寂了。
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滿心震驚得張了張嘴巴,卻發(fā)現(xiàn)根本不知道要說什么。
這話也是城主會說的?可城主不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嗎!
而且還說得這么順溜,是不是有人替城主出謀劃策?。?br />
齊征猛地看向辛子安。
可惜的是,辛子安臉上表情愣神,看上起壓根不像是會替城主出主意的人。
再說了,城主什么脾氣,喜怒無常!
真要瘋起來的時候,十個凌月蓉也勸不住。
那么說來,這些話全都是城主她發(fā)自肺腑的心聲?!
令人感到萬分驚奇的是,他們城主什么時候能有這么高的覺悟了!
能者上,平著讓,庸者下!
字字在理,當真出自城主之口?
就算是見過不少大世面的齊老將軍都有些不淡定了。
凌霄目光猶如實質(zhì)的刀鋒掃向終于露出恐慌之色的肖元銘,厲聲道:“既然沒什么真本事,就不要賴著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這次滅族就算了,寧敬興由你一隊親衛(wèi)過去抄家,期間如有反抗或阻攔的,直接砍了!”
“是!城主!”寧公公快速應聲道。
類似這種事情寧公公他不知道做過多少,再說了,自家主子沒有滅族,已經(jīng)非常開恩了。
肖元銘瞬間跌落到谷底,一陣透心涼,不顧滿地的茶杯碎渣,噗通一聲摔在齊征面前,陡然大聲哀嚎:“將軍!將軍!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是無辜的,我明明……明明讓人遞上新的折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這里面、里面一定是有小人暗中作祟!應該有人收買遞交折子的人……我是無辜的!將軍……你可要救救我!快去跟……城主說說情!你可是前城主最倚重的臣子??!將軍……”
齊征皺了皺眉頭,他全然沒有料想到戶部尚、不,應該是肖元銘竟然會是顛倒是非黑白的一個人。
只是肖元銘畢竟為官多年,哪怕沒有勞也應該有苦勞。
齊征看著鼻涕橫流,一副凄慘模樣的肖元銘,神色之間有些猶豫。
寧公公立刻站了出來,高喊:“來人!趕緊把這人拖出去!”
竟然還有臉面求饒,之前早干嘛去了!
知道城主說一不二,反倒去求齊老將軍,就是天王老子來求情也沒用!
凌霄的親衛(wèi)隊向來訓練有素,將大喊大鬧的肖元銘拖出去,然后由寧公公率領向肖府出發(fā)。
統(tǒng)一暗紅色制服親衛(wèi)隊在云都大搖大擺行走,嚇得街上老百姓能躲則躲,能不出門的,打死也不出門。
城主的親衛(wèi)隊辦事,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規(guī)避,如有妨礙,一律處死!
凌霄神色淡淡的看了眼言面色微變的齊老將軍,若無其事地問:“不知齊老將軍找本宮有何事?”
一副秉公處理的態(tài)度,不冷不淡。
還在愣神的齊征瞬間清醒過來,眼中充滿復雜的神色。
城主只是抄家,沒有滅族,更沒有挖祖墳,甚至鞭尸,完全算是仁慈之舉了。
再者,這件事情原本就是肖元銘不對在先,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臣……無事?!饼R征拱了拱手,感覺喉嚨有些發(fā)緊,艱難地說道。
“既然沒事,就先回去吧,你遞上來的折子,本宮會認真批閱。”凌霄點點頭,她并不想為難齊征,一來印象中這個齊老將軍只是愚忠,只要不跟她起鬧事造反的沖突,凌霄不會在意這點不愉快。
二來,則是因為這位齊老將軍手握兵權,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逼急了兔子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是血戰(zhàn)沙場的一位將軍。
說起來,原主在位荒唐了整整五年之久,凌霄都忍不住要感謝不殺之恩。
見齊征將軍走了以后,辛子安也向凌霄請示離開。
凌霄抬頭看了辛子安一眼,面色平靜地開口:“那你先回去吧,過兩天會撥款給你全面推廣宣紙,以后云巔城不再使用竹簡?!?br />
“城主宏圖!”辛子安激動得連作揖的手指都不自覺的顫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恭敬。
宏圖?推廣一個造紙就是宏圖。
你們對自己城主的期望未免也太低了吧。
凌霄打發(fā)走辛子安,憂心忡忡地拿起沒有帶走的一疊宣紙,她只希望肖元銘家能有不少錢讓他推廣宣紙。
至于國庫的剩余錢款,凌霄覺得根本沒辦法指望。
第二十九章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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