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男猛踩剎車,緊握方向盤努力控制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力量,刀疤臉雙手死死抓住門把手,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扭曲的更加可怖,就像一條整容失敗的蛇。黃毛和眼鏡男大驚失色,各自找了救命稻草抓住,意識模糊的陸嘉被這一下子角度詭異的撞擊喚醒了幾分。
車頭終于砰地一聲重回大地的懷抱,刀疤男嘶聲道:“梁子,輝子,你們兩個下去看看什么情況?!?br />
黃毛吐出一口濁氣,和眼鏡男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眸子里看到隱隱的畏懼。不過光哥發(fā)話了,他們也不敢違抗,只好懷著忐忑的心情下車一探究竟。
然后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面面相覷,哭笑不得,又有點難以置信:地上躺了一個男人,男人正在三米的區(qū)域內滾過來滾過去,嘴里不停地念叨:“哎呀,我死啦我死啦,媽呀疼死我啦,骨折了,筋斷了,夭壽啦,賠錢賠錢,不賠錢死不瞑目啊……”
這個場面像極了社會上越來越常見的一種現(xiàn)象:男人或者女人,在某個神奇的時刻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在一輛車子的前面或者后面,根本還沒碰到車子就啊的一聲慘叫倒在地上,用拙劣的演技來表達自己的受傷十分嚴重,獅子大開口要求巨額賠償,不然就沒完沒了,哭爹喊娘哭天搶地。
這事兒,俗稱碰瓷。
黃毛好歹道上混了幾年了,雖說沒混出什么大名堂,但尼瑪還真沒哪個白癡不怕死到選擇他們?yōu)閷ο笈龃桑疫@家伙的表演痕跡太重,語言蒼白機械,沒有一點感情,太敷衍了,太特么不把黑暗的社會當回事了,太欺負壞人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碰瓷么,尼瑪想要錢是吧,老子也挺想要你的命的!”黃毛罵了一句就要上去虐碰瓷男。
眼鏡男不愧是四眼,觀察力要好上很多,他一把拉住黃毛,指了指后備箱。黃毛一看,倒吸一口冷氣,這才發(fā)現(xiàn)后備箱已經(jīng)強烈扭曲變形,車漆掉落了一地,畫面雖然相當抽象,但仍舊可以看到深陷的是兩只手掌的印記,這尼瑪難道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如來神掌?
聯(lián)想到剛才車子發(fā)出劇烈聲響車頭飛起的情形,黃毛雖然不愿意相信,卻也不敢對自顧自表演被撞的某展開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了。
“不要再演了,你是誰,到底想干什么?”眼鏡男不耐煩的說。
“演你妹,演你二大爺,演你全家的圈圈叉叉啊,老子受傷了,不賠醫(yī)藥費老子跟你們沒完……”碰瓷男對表演這件事突然來了興致,雖然演技上面需要進步,但是熱情還是有的嘛。
“你想要多少錢?”眼鏡男梁子試探問道,如果真的是為了錢,倒是可以想辦法打發(fā)。
“怎么也得三五千萬吧,老子受傷可是很嚴重的?!迸龃赡凶诘厣?,一本正經(jīng)的說。
“,三五千萬,你怎么不去搶?”黃毛被氣炸毛了,這事兒還真是頭一回遇到。
“也是個好主意啊?!迸龃赡悬c了點頭,緩緩站了起來,摸出一把造型別致不足兩寸的烏金小刀,對著黃毛一瞪眼:“搶劫,你可以說話,但是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你的遺言,有什么金銀珠寶啊,仙丹靈藥啊,月光寶盒啊,統(tǒng)統(tǒng)交出來,不然問候你全家!”
莫名其妙的話,短的要死的刀,碰瓷的變搶劫的,業(yè)余的一塌糊涂,卻又荒誕不堪。車子后面根本不像是人力所為,不管事實如何,但是這個客串搶劫的家伙實在是討厭的要死啊。黃毛不能再忍,無視那兩寸小刀,夾雜憤怒的一拳狠狠砸向碰瓷男的鼻梁,伴隨著一句:“搶你大爺啊!”
“?。 币宦晳K叫來自于黃毛本人,他倒飛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鮮血長流的鼻子,眼淚奪眶而出,疼痛讓他的面容扭曲猙獰,丑哭了。
他那一拳人家根本懶得躲閃,只是用了以暴制暴的法子,風淡云輕的伸出了一只手,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時已經(jīng)化為一只鐵拳,然后鼻骨被擊中,整個人跌落母親的懷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動靜這么大,刀疤光哥和沉默的司機也下了車。刀疤男瞇著眼睛打量著碰瓷男,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人,眉毛很濃,平臥時憨厚耿直,一旦揚起便是邪氣凜然殺意沸騰,眼睛很亮,比云海市的星辰更清澈,更璀璨。
“不知這位兄弟哪條道上的,我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說出來清楚明了。如果是我們的錯,斟酒認錯賠禮道歉,如果是個誤會,大家有空了坐坐喝兩杯,交個朋友?!比绻皇桥龃赡猩衩囟鴱姶?,刀疤男早就下令往死里虐了,現(xiàn)在么,還是先探探底再說。
碰瓷男摸了摸鼻尖,表情居然有一絲的害羞,嘴角微微上揚:“這位大哥的傷疤好別致啊,看得我心潮澎湃,多想在你臉上留下一道對稱的一模一樣的長短相同的疤,臉上畫一個大大的叉,應該會讓你的人生更加清醒吧?不打聽清楚居然敢動我的女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斟酒認錯?你們配給我斟酒么?認錯的話給我的女人磕頭還行,每人磕三個頭,然后賠償個幾百萬的精神損失費,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考慮?!?br />
刀疤男生平最大的恥辱便是臉上的疤,從來沒有人敢拿刀疤開玩笑,這是他的逆鱗,觸碰不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閃爍著陰毒憤怒的光,他緩緩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即便你是沈龍軒,說這樣的話也是不可原諒?!?br />
“沈龍軒是誰,你三叔還是你二大爺,不認識,一分鐘快到了,別墨跡了,是打算用錢賠償還是用命賠償?”
“用命,用你的命來為你說過的話贖罪!”刀疤男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話剛說完,那一直沉默的家伙宛若一頭出籠的獵豹,袖口一抖兩把手刀在手,寒光迸射,刀光下一秒就在碰瓷男周身不停閃爍,就像一個人的霓虹!
那一雙袖刀,如同死神猙獰的兩把鐮刀,每一刀簡單直接,狠厲,干脆,絕不拖泥帶水。碰瓷男怪叫連連,哇,嗚,喵,呀,啊,看似狼狽不堪的躲開割向喉嚨的刀,刺向心口的刀,滑向筋脈動脈的每一刀。
他的躲避很慌亂,沉默男左手刀走的都是直線,因為直線最短,最快傷害目標,右手刀軌跡詭異華麗,不走尋常路,讓人防不勝防。他是刀疤光哥的王牌,他的雙刀練了二十三年,每一天練習至少十個小時,他的訓練艱苦的近乎刻薄,所以才有如今的成就。
碰瓷男自然是唐陵,雖說之前被蘇菩薩打成重傷,但是她給的藥丸似乎讓他的獸性有了進一步的開發(fā),他的速度更快,聽力更好,力量更大,但是還不能用的得心應手,另一方面就是對于妹紙的自制力仍舊低到冰點。內傷并未痊愈,不能長時期作戰(zhàn),不過這個用刀的家伙確實很厲害,雖然可以把握到每一刀的軌跡然后避開,可是心神消耗的也是相當嚴重,他的體力反應力已經(jīng)在減弱,可是對方的攻擊卻是越來越凌厲。
還以為只是幾個小混子,沒想到還有這般厲害的高手在,真是太大意了,英雄救美這事兒也是相當有風險的啊,一不小心就成烈士了。
唐陵必須速戰(zhàn)速決,沉默男雖然很快,但是又怎么快得過獸神計劃強大的下山豹基因?這是先天的差距。就像絕大多數(shù)的人奮斗努力一輩子也不如王思聰剛生下來有錢,基因有時候就可以決定命運。
唐陵脖子向后一縮,不知第幾次躲開刺向喉嚨的刀尖,他向后翻了幾個跟頭脫離戰(zhàn)團,然后沖向看戲的刀疤光哥,那速度讓刀疤男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的脖頸被抓住,整個人被唐陵一只手緩緩舉了起來。
“做個交易?!碧屏曜旖枪蠢粘鲆荒ㄎ⑿?,那是惡魔的弧度。
“你……咳咳,你說?!钡栋棠心樕系牡栋膛で冃危z毫無力反抗,他其實不至于這么不堪,主要是這家伙速度太快,他猝不及防才著了道,生命在他人手上的感覺真不好。
“這個雙手刀以后給我賣命,換你的命?!?br />
“不……”行字還沒說出來,唐陵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那個‘行’字卡在喉嚨處,如鯁在喉,雖說不吐不快,卻根本無法吐出。他大腦缺氧,一張臉漲得媲美豬肝色,五官扭曲的移了位,喉嚨里發(fā)出咔咔的聲響,仿佛破爛的風箱黯啞的呼嘯,刀疤男眼前開始灰白,空曠無垠的灰白虛空里,是死神通體烏黑的巨大鐮刀……
“好?!钡栋棠樣帽M吃奶的勁兒改變了主意。
唐陵松手,刀疤男跌落在地,不停撫弄著喉嚨大口喘氣,再次呼吸到不怎么干凈的空氣都覺得無比美好,這是真正生命的美好。
“以后再讓我遇到你們做些欺負女人或者孩子或者老實人的勾當,我一樣不會放過你們?!碧屏甏蜷_后車門,把仍舊醉醺醺的陸嘉扶出來,關切的問:“陸小姐,你沒事吧?”
陸嘉搖搖頭,半開半闔的美眸看了唐陵一眼,覺得他真是前所未有的帥,帥的天理難容的樣子,聞著他身上清新的綠草味,感覺無比踏實溫暖,說了一句:“我沒事?!本蜁炦^去沒我事了。
唐陵無奈,只得攔腰一抱,溫香軟玉在懷,低頭視線所及便是白嫩飽滿的傲嬌,修長緊實,皮膚細滑微涼,手感真是好到爆啊……
視覺觸覺的刺激帶給唐陵最直觀的反應便是唐小二的致敬,唐陵暗罵:“尼瑪,又雞動了……”
抱著陸嘉緩慢前行,沉默男跟在一米左右的后面,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碧屏觐^也不回的問。
“陸鋒?!背聊薪裢淼谝淮伍_口。
“我叫唐陵,知道我為什么會要你跟我么?”
“不?!?br />
“因為你的雙刀不應該用在幫一個混蛋欺凌弱小欺男霸女上面。當然,你跟我也不是行俠仗義,但是我會讓你雙刀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新高度,讓你的每一次出刀更有意義,讓倒在你刀下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平庸之輩,這才是對一個刀客真正的尊重?!碧屏甑馈?br />
陸鋒沉默了半晌,直到道路的盡頭,才說了第三句話:“謝謝?!?
第26章 碰瓷,傷疤以及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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