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邊城黑夜

    “謝謝惠顧！歡迎再來品嘗哦”

    冰淇淋販賣商滿懷笑臉的打了最招牌的送客方式，不過，這笑臉在修斯的眼里一分錢都不值。總感覺心里有種莫名的傷痛，像是無法愈合的傷口，不停地留著血淚，總之，就是無法割舍的東西突然失去了一樣。

    “好貴，感覺，想死了?！?br />
    發(fā)出這般自暴自棄無奈的話語，音調也像是低落到了極點，聲音也稍帶顫抖的發(fā)出。無論如何，都有讓人覺得聽了就會被傳染的極度失落感。在這個萬物都為之的夏季，能夠出現(xiàn)這樣毫無生機的跡象也實屬不易。

    “嗯？好吃！雖然很貴，但是味道絕對無可挑剔，還想再去買一次呢”

    “絕對不可能！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認同的！“

    面對夏突然而來的話語，修斯當仁不讓的拒絕了，這可是經(jīng)濟上的極大負擔呢，在來一次，可能兩人都得在外宿了。

    赫盧維斯都市的某座公園里，道路是用鵝卵石砌成的，在臨近黃昏的紅霞照耀下，滿地的鵝卵石被落日染成了緋紅，連夏日最翠綠的枝葉也仿佛被這種綺麗彩裝飾掩蓋。知了的叫聲不像是正午那般撕心裂肺的慘叫，像是涓涓細流緩緩流過的河道時的溪水聲，清脆悅耳，動聽婉轉，與夏日黃昏的涼爽微風相互交織，把這夏日的炎熱化解了大半。

    “好想再吃一次?！?br />
    大概就是這么一句話，夏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去再買一次。當然，這不可能讓她稱心如意，連說“再想吃一次”這種話也顯得底氣不足。不過，她依然選了目標。

    “哇啊，你干嘛！”

    修斯連聲叫慘，可惜卻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得到解決。

    “好想再吃一次?！?br />
    夏再次說了一遍，聲音略帶祈求。

    “不可能！”

    毅然決然的回絕了。

    “哇啊，快放手??！我都走不動了，天黑前要走出這里再到那邊旅館呢，天馬上就要暗下來了，再說，那個冰淇淋販賣的地方離我們可是很遠的哦?！?br />
    正如大家所想，夏的雙手幾乎抓在修斯的衣服上，彎腰做出很累的樣子。本來兩手就提著很重的物品，在被夏這么一抓，幾乎走不動道了。

    ”不行！“

    ”就算你再怎么說，我也不會再走回去買的！再說，剩下的錢只夠住旅館了，難道今天晚上要宿街頭嗎？“

    ”那就宿街頭吧！“

    大概就是這么一回事，修斯不想再這樣糾下去了，先找到住處才是。隨后，便不再理會夏的無理要求，邁著艱難步履走動。

    路過一條偏僻小道，慶幸的是這里的路燈還在正常工作，不用擔心迷路或者被石頭絆倒。而沒有被燈光觸碰到的地方，仿佛是地獄深處的土地，陰冷昏暗。周邊樹影在劇烈振動下沙沙作響，帶來不協(xié)調的音調。明明是夏季，背后卻莫名的感到寒冷，像是整個放在冰窖中，寒氣不斷的向身上吹來。

    也許是感覺到有些冷了，夏的手從修斯的身上抽出來以后便褲兜里蜷縮背脊。然后，便抱怨了。

    “還沒到嗎？到底在哪里？話說，這個地方很可疑呢，明明是夏季，身上卻莫名的感到有些冷?！?br />
    對于夏的話，修斯也不好解釋什么，離開這里？那晚上怎么辦呢？再說，越是偏僻的地方，房租也應該很便宜才對。如果現(xiàn)在打道返回，那只能在公園的休閑長廊上湊合了。

    “先走走看吧，反正，大概，應該不會有什么奇怪的東西爬出來吧?！?br />
    雖這么說，但話語里盡是不確定的詞匯，這實在是無法讓人信服。在仔細看看周圍陰森樹影，感覺這話像是在添油加醋，越顯得可怕了。

    “但，但是，你別嚇我哦！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會有什么東西爬出來?。　?br />
    夏義憤填膺的說道，但底氣明顯不足，多半是被嚇到了?！成?。

    “嗚！”

    “喂！你干嘛拽著我？哇?。|西要掉啦！”

    被突然從背后襲擊的修斯在沖擊的力道作用下向前踉蹌了幾步，隨后手上的包袱物品袋像是裝上鉛球一樣重的要命，隨著向前挺去的身子差點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擺正，卻感覺到背后衣服被勒緊而感到的疼痛。無奈的回頭看看，意想不到的畫面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修斯有點不知所措。夏正一副楚楚可憐，臉蛋埋進自己藍頭發(fā)里的模樣。雖說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現(xiàn)在應該是有些像是要流淚的樣子吧。

    修斯看著夏，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了后腦勺的頭發(fā)。

    “抱歉，那個，我忘記了。雖說有些難以啟齒，那個，拽著我的袖子走吧?！?br />
    是膽小鬼么？其實不然，就是怕黑而已。其實夏怕黑不是天生的，說到底還是小時候因為那件事造成的心里陰影，對黑暗帶著由始至終的恐懼心里，懼怕黑暗里的一切事物。不管是人，是動物，亦或是植物，映入眼簾的都是被心理惡化的產(chǎn)物?？傊?，就是夜間恐懼癥吧。

    見夏久久不回話，便提醒了一下。

    “可以拽著我的袖子走哦，快點吧，全身都有些酸痛了，晚上要早點休息呢?！?br />
    “嗯？嗯。”

    本來這樣就好了，對于夏而言，能夠得到這般幫助自己當然不會拒絕，現(xiàn)在首要目標是趕快走出這里。她就這樣，低著頭，拽著修斯的袖口，跟在他的后面。

    就在修斯他們附近的樹林里，當中有一個人正朝著樹林更深處走去，不過眼睛的注意力都放在肆意搖晃的樹枝上，時不時都會猛地向后回頭，像是提防敵人突然襲擊?？傊?，一路走來都很小心翼翼。

    “難道是我神經(jīng)繃得太緊了？總是感覺有人在后面看著我。嘛，算了。真不知道那家伙找我到這里來干什么，而且在電話里不知道怎么了，聲音沙啞的很，不會得了什么病癥吧。嘛，算了，只要拿到錢就好了?！?br />
    這個人是赫盧維斯東大街的居民，曾借朋友一筆錢，現(xiàn)在是要回那筆錢的，但他的朋友說有事很忙，結果被叫來臨近都市最外圍的地方。他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緩解黑暗帶來的恐懼。一個人走在這么陰森的荒郊外，難免會生起恐懼。

    “好，就這樣，一口氣走到頭吧?！?br />
    他吐出一口煙圈，便像是為自己打氣一樣深吸口氣，提起干勁。隨后便直通樹林深處。

    月光皎潔如牛般傾灑下來，從樹葉的空隙間篩落一條條淡然光束，潔白的月光就這樣照在他的身上。他仿佛察覺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了下來，周圍只有他一個人。蒼白到死寂的月光殘影，安靜到能夠聽到自己呼吸的枯寂空間，他開始動搖了，想快速離開這里。

    “哇?。　?br />
    剛一回頭，便看到剛才進過的路口樹下有一個很熟悉的背影，那個背影正是他要找的人。

    “喂！你干什么啊！嚇死我了?！?br />
    起來拍了拍上的灰，便又從褲兜里掏出了煙盒，點了根煙。

    “叫我到這里來還錢，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就不能找個好一點的地方嗎？嘛，算了，錢帶了沒？”

    他似乎不想再和那個人影糾，收到錢馬上就要離開的樣子。不過，對方卻沒有搭理他，這讓他很是惱火。他徑直的走了過去，抓住那人影的肩膀。

    “喂！”

    但下個時刻，他突然呆愣不動了。猶如被冰封凍住，無法意識驅使，臉部開始因恐懼劇烈痙攣，面部肌肉仿佛抽筋般不停。手上的煙蒂不知是何時掉落在地上，想他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吧。他的朋友現(xiàn)在就像是具尸體，臉上腐爛不堪，腐爛的臭味通過空氣直接他的鼻孔，腐爛的手臂正剛強有力的緊握住想觸碰肩膀的手臂。他被抓住了，被尸體抓住了，被朋友的尸體抓住了。

    “嗚噗。你，你想干什么？！”

    他下意識的嘔吐了起來，手臂像是被重新賦予力量，用盡全力捂住自己的嘴鼻，生怕再聞到腐臭氣味。他想掙，他想從這個尸體身上掙。但他不管怎么，拳打腳踢亦或是全力沖擊突破都是徒勞，尸體像是佇立原地的木樁紋絲不動。

    “快放開我！你，你到底是什么？！”

    “血，肉，肉?！?br />
    通過尸體腐爛的喉嚨發(fā)出的聲音，像是在切割碎肉，令人發(fā)指。隨后一股內臟腐敗的惡臭彌漫開來，掉落的牙齒上爬滿蠕蟲，梀目驚心。眼球東倒西歪的著。

    緊接著，尸體身上的腐爛皮膚開始裂開，從腹部一直延伸到脖頸。衣服仿佛像是被裁剪開來，筆直的破碎一條縫隙。從尸體的腹部，像是有什么東西沖撞出來，還未完全裂開的皮膚像是鼓起的氣球，不斷擴大。最后，抵擋不住愈來愈大的物，爆了開來。

    無數(shù)根觸手像是在空中揮舞，猶如利劍劃破空氣發(fā)出嗖嗖尖鳴。觸手像靜脈血管鋪張開來，伸展開來的觸手上不時的掉下來像是某種內臟以及組織的混合物。味伴隨著惡臭彌漫在空氣中。

    鋪張開來的觸手如出鞘利劍向正被自己捆綁住的食物襲來，將食物整個包裹起來。

    “救救我！救救……救……”

    他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結局，沒想到自己會被當成怪物的食物被吃掉，除了在黑暗彌漫整個視時尖叫求助，剩下的就只有像剛剛出生的襁褓嬰兒柔弱無力，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最后淹沒在死亡之海里。

    “剛，剛才是怎么回事？是，是誰在喊救命？”

    “不知道呢，我們趕快去看看吧?！?br />
    “不，我不想去。”

    “如果不快點的話，那個求助的人會出問題的哦?！?br />
    面對突如其來的求助聲，夏頓時驚慌失措，由于對黑暗的恐懼心理，滋生怯意。但是，修斯不能只為她一人考慮，救人才是第一首要，而且通過剛才的求救聲可以得知情況很危急，再耽誤下去的話會出人命的。

    “那么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我一會兒就會回來?！?br />
    “不，不行。我，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