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計劃落空

    皇帝縱觀整個大殿，最終看向沈業(yè)，原本他是要斥責沈業(yè)幾句，以正臣子之心，莫要因為自己的官位就任由自己的孩子胡來，但聽到蒼沐非這樣說，皇帝也是一驚，好端端的人，怎么會畏罪自殺？

    雖有疑惑，但皇帝上承于天，下管黎民，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很快，皇帝就反應過來，只聽他長嘆一口氣說：“沈丞相，雖然令愛有錯，但長者無辜，沈愛卿為了國事鞠躬盡瘁，而忽略了教子，朕也深感痛心，希望沈愛卿節(jié)哀”。

    沈業(yè)以為今日回去之后就能看見沈秋奇，最多自己就是斥責他幾句，然后將他安排在偏遠的地方，一生平安就好，對這個兒子，他已經(jīng)不抱太大希望了，至于有所建樹更不必再想。

    但是在心里，他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誰知道，誰知道，他離王在大殿之上整這一出就是為了告訴他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真是大費周折。

    而此時沈業(yè)管不了那么多，只顧著悲痛了。

    沈業(yè)仿佛真的看見自己的兒子躺在那里，渾身冷冰冰的，還未回去看自己的兒子，沈業(yè)就已經(jīng)先體會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錐心之痛。

    絕望，無奈，以及恨。

    他看向蒼沐非，眼神中極力隱著恨。

    蒼沐非卻不以為意：“皇上，兒臣認為，那沈秋奇雖有錯，但人死皆為過往，況且沈丞相失子之痛，朝廷應當關(guān)懷，請皇上定奪”。

    大殿之上此時彌漫著一種說不清的詭異氣氛，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會說什么。

    “既如此，朕也深感痛心，賜沈丞相黃金千兩，上好的梨花木兩塊兒，以慰朕心”?；实廴缡钦f，在下面站著的人都明白了皇帝的用途。

    沈業(yè)聽見這句話，差點暈過去，還沒有在失子之痛中反應過來，皇上這句話無異于雪上加霜，沈業(yè)只覺得頭昏眼花，迷迷糊糊說道：“微臣謝皇上體恤”。

    下了朝，沈業(yè)迫不及待的回府。

    他一直不相信，他的孩子已經(jīng)死去，哪怕在皇帝面前已經(jīng)證實。

    但——

    當他看到自己的夫人在大堂之上哭得死去活來，們來來回回的布置靈堂時，他心中一陣劇痛襲來。

    沈業(yè)慢慢地走過去，掀開白布，白布下面是沈秋奇死去的蒼白的臉，他的口上有一個致命的傷口，囚服上因為傷口浸染了大片的血。

    閉著的眼再也不會睜開，蒼白的臉映襯著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失子之痛讓他怎能接受，這時候，皇帝派來的人送來黃金萬兩以及上好的梨花木兩塊。

    他好好的兒子，居然只換來黃金萬兩以及做靈柩用的木頭。

    這讓他怎么接受得了。

    “蒼、沐、非”。沈丞相一字一句地說：“|今日之仇，我沈業(yè)必須要報”。

    他的身后是管家老木和易容師：“我們還是晚了一步”。易容師說道。

    沈業(yè)不說話，那易容師繼續(xù)說：“望丞相節(jié)哀”。

    說著那易容師已經(jīng)離開，既然偷天換日這一招已經(jīng)失敗，他留下來也沒什么用。說不定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離王府，書房。

    蒼沐非在批閱文書，這些都是大理寺的一些瑣事，但是蒼沐非還是堅持要親力親為。

    讀著讀著，蒼沐非竟然有些讀不下去，只稍稍跑會兒神，腦海中全是沈秋宜的音容，囂張跋扈，堅決的臉，偶爾下來的的樣子，她與自己爭執(zhí)時的大膽與獨特，她因為過度緊張昏倒在自己懷里的樣子，完全占據(jù)了他的心神。

    心煩意亂，蒼沐非索放下文書，看看窗外，放松心情。

    窗外正黃昏，東面是碧天長，面前是流水淡，西面則一片晚霞占據(jù)整個天空，或濃或淡，或舒或卷，日落西山，帶些許紅，淡淡的，不溫暖，亦不凄涼。

    蒼沐非看到這種景，心中的煩躁消了大半，可是另一種疑惑又涌上心頭。

    雖然那天沈秋奇臨死時大罵沈秋宜，起初他毫不在意，以為是那沈秋奇昏了心智，信口胡言，但是仔細想想，那時的沈秋奇明顯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正常之下的沈秋奇為什么要大罵自己的妹妹？

    難道沈秋奇招供與沈秋宜有關(guān)？想起來沈秋宜身上的邪術(shù)，蒼沐非眸一暗，隨即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如果真是那女人，怎么會懷疑這件事是他干的？

    得不出結(jié)果，蒼沐非思索的頭痛，索就放下不管。

    待蒼沐非去休息時，夜已經(jīng)來臨，蒼沐非看看天，想到是到了用膳的時候了。

    “去請王妃與本王一起用膳”。蒼沐非吩咐著門口的。

    聽完來人說的話后，林月兮讓其退下，然后自己坐著發(fā)呆。

    有沒有錯，那蒼沐非不是見到自己就吃不下去飯的樣子嗎？怎么會主動邀請自己共進晚餐？不知道為什么，林月兮總覺得共進晚餐是與之人才做的事情。

    “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林月兮嘀咕一聲，剛好被綠錦綠珠聽個正著。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綠錦說。

    “說的也是”。林月兮揚一笑：“那就只管去看看”。

    倒是綠珠在一旁害怕的說：“小姐，你要小心呀”。

    林月兮知道綠珠單純擔心自己，笑著說：“傻丫頭，離王又不是怪，還能吃了我不成”？

    綠珠在一旁小聲的抱怨道：“不是怪也差不多了，比怪還冷”。

    綠錦和林月兮聞言俱是一笑。

    到達蒼沐非處的時候，飯菜早已布好，蒼沐非也在一旁等候。

    林月兮瞥了蒼沐非一眼，發(fā)覺沒什么異常之后才安心的坐下。

    再看蒼沐非一眼，林月兮才坐直。

    蒼沐非看著林月兮的小動作，眼神停頓在林月兮身上，臉上閃出一絲無奈，這女人，這么防著自己，不過是想同她一起吃飯罷了，這么多年了，還沒有人同他一起吃過飯。

    臉上有細微的憂傷，不宜察覺，林月兮卻意識到了，今天她難得的好心情，笑著對蒼沐非說：“喂，你怎么了”？

    蒼沐非被人這么一問，冷不丁抬起頭，對上林月兮笑意盈盈的臉，一時愣住，這么多年，他見過很多女人的笑，或矯做作，或輕佻不堪，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笑。

    一笑自然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在這個笑不齒才算美的地方，偏偏她一笑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如果，如果他們不是仇人的話，他或許會好好對她。

    畢竟，這個女子太難得，像大自然中的清風，像婉約江南里最頑強而富有生機的一株梅花。

    林月兮據(jù)案大嚼，心中感嘆，王爺?shù)娘埐斯缓?。哪像自己那里，因為不受，連做菜的都三心二意，不肯好好對待。

    蒼沐非靜靜的看著她，臉上浮現(xiàn)出復雜的神。

    這時他們兩個人難得都安靜下來，不針鋒相對。如果現(xiàn)在告訴她，她的哥哥已經(jīng)死去，他們之間還會有這種時候嗎？

    蒼沐非有些猶豫，但不得不說，說了之后，如果，如果她能恨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也是好的，那樣他就不會猶豫，一舉滅了沈府滿門。

    “沈秋宜，你聽本王說”。蒼沐非見她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聲音低沉地說道。

    “什么事，你快說吧”。林月兮嘴里還嚼著東西，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你——”，蒼沐非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哥哥沈秋奇畏罪自殺，已經(jīng)死在獄中，現(xiàn)在你身為離王妃，已經(jīng)是我離王府的人。而這件事情是我一手辦，估計沈丞相已經(jīng)對我恨之入骨，若你回去，恐怕……”。

    恐怕，沈業(yè)會因為你而遷怒我對嗎？林月兮在心中暗想。

    “我不回去就是了，但是，明日，我想去廟里為我哥哥祈福”。想到沈秋奇，林月兮還是覺得心中憋悶，雖然那沈秋奇有罪，免不了一死，但在自己的計劃中死去，她還是有所愧疚的。

    所以此時，林月兮看起來臉不太好。

    “好，注意安全，本王派人保護你”。蒼沐非擔心她的安全，提議道。

    “不必了，王爺，我自己去就好，佛門乃清靜之地人不需要太多”。在蒼沐非面前，林月兮本來想自稱臣妾來著，但是總覺得別扭，每次都自稱我。還好，蒼沐非并不在意，也許自己真的叫了，還會被他嫌棄嘲諷。

    想到這里，林月兮心中有些苦。

    飯畢，們撤了餐具，一室之內(nèi)，只剩下蒼沐非與林月兮兩個人。

    蒼沐非看了林月兮許久，終于不住問：“沈秋宜，你居然不怪本王”？

    林月兮茶余飯畢，心情自然好，此時也不想繞那么多圈子，說道：“怪王爺有何用，怪你哥哥就要能回來了嗎？殺了人，自然就要付出代價，我知道，經(jīng)王爺查辦，哥哥必死無疑，再看不開，人都已經(jīng)去了，難道怪你，能挽回什么嗎”？

    林月兮見蒼沐非愣住了，一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言論在這個時代太過不一般，但是想改口已經(jīng)來不及，只得繼續(xù)說下去：“有這種夫，還不如為哥哥祈福望他早登極樂，我們畢竟是要生活在一起的，我也不想自己看見你就是恨”。

    這句話說完，蒼沐非完全呆住，他想不到得到的竟然是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