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上官氏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上官氏深深福了福身,恭恭敬敬。
“上官夫人不必多禮?!被实蹟[了擺手走上前對坐在靠背椅上的皇太后行禮,“兒臣參見母后?!备魈幭嗷フ埌不囟Y后,也便落下座來。
太后見他來了,未免又想起剛才跟上官夫人談到的事情來。
“皇兒,可是聽說明和那不懂事的小子今日終于肯入宮了?”太后一面撥著手里的佛珠手串兒,一面沒好氣地問道。
“這……母后因何忽然問起他來?”皇上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怕南宮明和因為悔婚的事情觸怒太后,所以陪膳完畢之后就將他趕回去了,本想自己先來太后這邊探探口風,慢慢替他想辦法,卻不料上官夫人也在,看太后神色不對勁,肯定是上官夫人搶先了一步說了什么,太后若對此事心中有了成見,就更不容易說服她了。
“明和賢侄今日是入宮請安來了,只是朕見他滿臉憔悴,身體虛弱的很,似乎在關外吃了不少苦頭,他年紀輕輕就為朕分憂,為國立下大功,朕不由得想起他英年早逝的父親了,唉,若是二弟在世,朕也多一個有力的臂膀。”
皇帝想轉移話題,故意提起了南宮明和死去的父親,果然太后想起愛子早逝,也不忍心說下去了,便暫時放過了追究南宮明和的不是。
“罷了罷了,有道是上陣父子兵,皇上的皇子們還小,明和能為你分憂,哀家也就放心不少,不過邊關剛剛打了大勝仗,這封賞和善后的事情應該不少罷,皇帝怎么想著今日到哀家這來轉轉?!?br />
畢竟姜是老的辣,皇太后雖然平時看來跟尋常富貴人家的老婦人沒有兩樣,銀絲布滿整個發(fā)髻,臉上皺紋已經(jīng)深刻的印在臉上,一副清心寡欲頤養(yǎng)天年的樣子,但提起朝政的事情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而且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之處,這讓皇帝心里的擔憂又提起了幾分。
“兒臣是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和母后商議一番?!被实壅f著淡淡的瞥了眼上官氏,他沒想到上官氏也在這,也不知她跟太后都說了些什么,怕是南宮明和的想法想要達成沒有那么簡單了。
“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皇上有什么事要同哀家商議的?!被侍髷[著蘭花指撫著桌上的玉如意的輪廓,她已經(jīng)看出來皇帝是在顧慮上官氏,但是卻裝作沒看見,如今宮中嬪妃雖多,但每日里沒幾個是真心誠意來請安的,也沒幾個真正有那孝心來孝敬她這個老太婆,也就是上官氏這個娘家侄女總是抽時間來看她陪她說說家常話了。
太后其實打心眼里挺喜歡她這侄女兒,先帝還在的時候,她就曾經(jīng)想讓上官夫人嫁給現(xiàn)在的皇帝或者老祁王為正妃的,可惜那哥兩兒都看不上眼,害的這個寶貝侄女只能嫁給上官辰那個武將,丈夫三天兩頭不在家里,不是練兵就是外出打仗,這跟守活寡有什么區(qū)別?怪不得侄女兒那么多年只生了上官馨一個女兒,還白擔一個妒忌的罪名。
在太后心里,上官辰?jīng)]兒子全是他自己不好,上官夫人命那么苦又是自己的皇帝兒子不好,可惜這些想法皇帝全不知道,在一旁的皇后倒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又想到這里不是她自己宮里,豈能隨便開口,便忍著沒有說話,只與上官夫人垂手侍立在太后身邊。
“是這樣子的,”皇帝坐在一旁,宮人識趣的給端上一杯剛沏好的西湖龍井,他握著杯盞的蓋子拂了拂杯面上展開的嫩芽才慢慢悠悠不快不慢的道來,“方才同祁王用膳,朕這個侄兒有個不情之請,這事同母后有些關聯(lián)?!?br />
“和哀家有關系?”皇太后柳眉微挑,心道定然是為了成親之事,她雖然久居深宮,但是上官馨常跟著上官夫人入宮來請安,在她印象中還是個不錯的姑娘,所以她不懂為何南宮明和會不愿意娶上官馨。
皇帝又看了眼站在旁側的上官氏,“不知母后可聽說上官愛卿還有一女喚名上官舒?”
“上官舒?”皇太后面色一涼,撫動玉如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上官家的家事這幾天聽上官夫人說的多了,她還是比較清楚的,上官舒是庶妾周氏所出,按照上官夫人的說法,這個周氏是挺著肚子的時候突然被上官辰領進門的,估計之前就不是個清白女子,她的孩子根本來路就不正,所以從來沒被將軍府承認過,只是不知皇帝為何突然這么問,她靜靜等待著皇帝的下文。
“是的,祁王想讓朕為他做主,將這上官舒許配于他,并且恢復上官舒上官家千金的身份,不知母后意下如何。”皇帝細細打量著皇太后的表情,見她在提到祁王想要迎娶上官舒時面色條地凌厲下來,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答案。
可是太后不動聲色,只一挑眉道:“那皇兒怎樣看待這事?。俊?br />
皇帝見母親這樣問,以為為南宮明和求情尚有余地,思索片刻便道:“兒臣覺得妃位不過是一個形式,明和賢侄身為皇家子嗣,身邊豈能只有一個妃子,自然應該多多益善,難得他有自己喜歡的女子,不若將上官氏二女都迎娶進門,一正一側,倒也不失為一樁佳話?!?br />
那太后聽皇帝這么說,心里更加不高興,只冷笑了幾聲:“哀家沒想到明和那個不孝子竟然這么能干了。既然連皇帝都已經(jīng)被他說服,哀家還有什么好說的呢,皇帝又何必來問哀家的意見,你們想怎么做,就這么做去,哀家老了,管不了你們這些兒孫的閑事了!”
皇帝一見話鋒不對,忙換了態(tài)度,問太后是什么意思。
皇后依舊侍立一旁,間或替太后捧些茶果。另一位淑妃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地冒出了一句:“太后娘娘是祁王殿下的親祖母,又是宮中的大長輩,這祁王的婚事,自然該是以太后的想法為首的?!?br />
皇帝聞言,眼神掃過淑妃,略有不悅之意,淑妃忙閉了口。
皇后見機的快,見皇帝太后都動了氣,連忙沖著淑妃和上官夫人道:“淑妃妹妹不如先回寢宮休息吧。何表妹今日伺候的久了,也該累了,如今天色也晚,不如也早些回府休息去吧?!?br />
太后不動聲色的抬頭看了二人一眼,道:“皇后和淑妃可以走了,何氏留下?!?br />
說罷便拽過上官夫人坐在自己身邊。淑妃自知方才失言,如今太后又下了逐客令,只好跟著皇后悻悻離去。
皇帝見太后支走了皇后和淑妃卻留下上官夫人在這里,心里并不是很高興。因此語氣也低沉了幾分:“本來皇孫們的婚事是該以母后的意思作準,只是明和這孩子父母早亡,他如今有了心上人,我們也不能對他的心意全然不顧吧,姐妹同嫁一夫也并非什么新鮮事,朕看既然能夠兩全其美,又何必非讓明和心里不痛快呢?”
“不行!”出言之人并非皇太后而是坐在旁側的上官氏,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激動的說出不行后,知道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連忙跪了下來道,“臣婦一時激動口出狂言還請皇上、太后恕罪,只是這上官舒原本便不是我上官家的子女,于上官家沒有絲毫牽連,何況她出身微賤,只是一介奶娘奴婢之女,不知通過何種手段魅惑了祁王殿下,這些狐媚手段的女子心術必然不正,我上官家都無法容她進門,又怎么可以讓她坐上祁王側妃之位呢?!?br />
祁王想要娶上官舒這事已經(jīng)夠她吃不消的,還想讓上官舒重新踏進將軍府的門檻,相也別想!
當年她好不容易趁著上官將軍不在才將他們狐媚的母子倆趕出家門,原本以為這一切都畫上了休止符,從此風平浪靜,沒想到上官舒的名字竟然從皇帝口中說出來。
不知道上官舒那小妮子到底是怎么引誘了祁王才會讓祁王為她謀劃,這分明是想和上官馨搶丈夫,搶前途,她就知道那小妮子心懷不滿,這會兒大概就是為了報復!
但是她何氏可是這么好對付的?想要進上官家的大門,她上官舒就是在異想天開!
“起來說話?!碧筝p飄飄的一句話就把上官夫人的罪過給揭過去 了,她可不在意上官夫人的不敬,她也贊同何氏的說法,“哀家沒聽說過上官家還有個二丫頭,若真的有,為何上官將軍不將上官舒迎回將軍府中?”
皇太后是明知故問,但是皇帝對其中內(nèi)幕了解甚少,此時也沒法解釋,只能郁悶的答道:“兒臣也不知詳情,但是明和既然一心想要娶上官舒為妻,兒臣也勸阻多時都無用,這才托兒臣來向母后求情?!被实鄣脑捓镆呀?jīng)有了一些哀求的味道。
“哀家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這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哀家即已決定將上官馨許配給明和這孩子做正妃。自然希望他們做一對恩愛夫妻,百年好合,為祁王一支開枝散葉,至于納妾什么的,現(xiàn)在小兩口都還年輕,別那么不知好歹,勸祁王還是死了這片心思吧?!?br />
皇太后始終是站在上官夫人這一邊的,不為別的也為了自己的顏面,若是她說出去的話都能被人隨便駁回,那她這皇太后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不成!
“謝太后做主。”聽太后這么一說,上官夫人喜上心頭眉花眼笑,心里暗暗罵道:上官舒你個小蹄子,想要斗過我,想也別想,這輩子你就是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小野種!
既然皇太后都落下狠話,皇帝也沒轍了,只能是委屈了南宮明和娶上官馨了。
第三十一章 后宮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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