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她盛好粥轉(zhuǎn)身要走出廚房的時候,軒轅墨已抱著手倚在門邊沉默的看著她。他的臉不是很好,也許電話里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不過,她沒有問,像是沒有看到他站在門邊一樣繞過他出了客廳,又大快朵頤這美味的瘦肉粥。高燒痊愈之后,她的肚子比較嗜食。
“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是誰給我打的電話?”
軒轅墨跟了過來,說話的語氣沒有好奇,聽著讓人覺得他有些悶悶不樂。她抬頭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淡然說道:“對不起,我并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換作三天之前,她或許還會關(guān)心,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決定慢慢的收起她拋出的真心,追問電話,她不屑而為。
她的渾不在意,她的淡然讓軒轅墨十分不爽。他走到她面前,長手一伸奪去她手里捧著的那碗粥:“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抬首與他對視,裝作聽不懂他的話。
“為什么覺得沒必要?”他的眸子冰冷一片,盯得她脊背生寒。倪自挺直腰與他對望,盡量用一種淡定的口與他說:“是你告訴我的,對你太過關(guān)注,會讓你感到有壓力。我吃飽了,你要是沒什么著急的事,就幫忙將這碗粥處理了吧?!?br />
郁衣衣轉(zhuǎn)身走進病房,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慪得軒轅墨差點將手里的粥給扔了。該死的…這個女人竟敢用他說過的話來噎他,真是活膩了!可望著那走進房間的纖瘦背影,他無端的覺出一絲孤獨,這讓他生生下了怒火,將這碗他用心熬了兩個小時才熬好的粥的放到了冰箱里。
褲兜里,手機再次開始震動鳴唱,他想也沒想就摁掉了電話,走到房門口。門并沒有鎖,透過門縫往里,可看到郁衣衣正背對著他側(cè)躺著,看不到她是睡了還是醒著。
沉吟了片刻,他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雖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形,郁衣衣還是感覺到他的靠近。她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動。軒轅墨在她身后站了好一會,都沒有聲響,就在她以為他已經(jīng)出去了的時候,忽地聽到他磁的嗓音響起。
他說:“電話是療養(yǎng)院打來的……”
原本說好,努力的做到不為他的事動心。這會聽著,她仍然掩不住顫動,又是療養(yǎng)院!
“醫(yī)師說,小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割腕了……”
郁衣衣大吃一驚,她及時的咬住手背才沒叫出聲來,林小月竟然割腕了!
“所以,我要去療養(yǎng)院看看她,你留在房間里好好休息,我晚點回來?!?br />
身后,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房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之后,郁衣衣跳將下來,快步?jīng)_到陽臺上,躲在那一盤綠蘿后,俯身向樓下張望。不一會,她就看到軒轅墨上了車,呼嘯離去。他那么焦灼,一定很擔(dān)心林小月才是。
說好了收心,這刻她卻不住的心痛。是她估計錯誤了,她以為心意付出得容易,收回也快,現(xiàn)在才明白,心意如覆水,覆水難收。她雙手抱緊自己的肩膀,盛夏的午后,陽光,她卻渾身冰涼。
她沒有聽軒轅墨的話,好好的留在屋里休息,就在就軒轅墨離開不到十五分鐘,她也換了衣衫出門。不是去跟蹤軒轅墨,而是去了芭蕾舞劇院,離比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瓦爾納才是她現(xiàn)在想要到達的峰。
一個小時后,她著一身芭蕾舞服立在芭蕾劇院門口。纖瘦娉婷的身形,姣好的小臉,讓劇院門口那個正在賣氣球的男人看呆了,他怔怔的望著她,竟忘記了收錢!
“喂,你還收不收錢……不收錢我可就走了!”
買氣球的中年婦女牽著一三歲的小女孩不耐的沖男聲嚷嚷,男人回神,從中年婦女手里接過錢,連連點頭哈腰的道歉。
中年婦女將氣球遞給了小女孩,不悅的牽著她離去,走了幾步,中年婦女回頭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真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樣,還盯著人家小姑娘流口水!”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賣氣球的男人聽到。
男人一愣,隨即他懦弱的臉快速閃過一抹兇光。
郁衣衣沒有看到這一幕,她一路小跑進了芭蕾舞劇院。賣氣球的男人再回首,就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芭蕾舞劇院的大門之后。
很快,他就掏出手機,撥通號碼,對著電話里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后又若無其事的收起手機。
劇院后臺,導(dǎo)師正在和舞蹈隊員講解表演的細節(jié),因為舞蹈隊剛剛排了一個新的舞蹈。郁衣衣走進去,眼尖的女隊員不由驚呼:“依畫……”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過身望向她,郁衣衣不由停住腳步,歉意的垂下頭,低聲的對導(dǎo)師說:“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br />
“嗤,你也知道你來晚了!郁衣衣,你還記得我們舞蹈隊的規(guī)定吧,無論誰遲到了都要接受舞蹈隊的懲罰!”
導(dǎo)師尚未開口,一把尖銳的女聲就打破了沉默,還鄙夷的瞟了她一眼。女生叫程嬌,父母都是國內(nèi)著名的芭蕾舞演員,她繼承父母心愿,從小就開始練習(xí)芭蕾舞,因為天生的遺傳因子,她的芭蕾舞一直跳得很好,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導(dǎo)師、觀眾眼中的優(yōu)秀的“白天鵝”,她甚至和郁衣衣有一個共同的夢想——瓦爾納國際芭蕾舞大賽。
但自從她了A市芭蕾舞蹈隊,遇見郁衣衣,所有屬于她的光環(huán),全部都變成郁衣衣的,所以她討厭郁衣衣。
這幾天郁衣衣沒有出現(xiàn),她已漸漸成為導(dǎo)師和隊員眼中的希望,她心里雀躍也歡慶,她甚至想,郁衣衣再也不要出現(xiàn)就好了!
可她又突然回來了,這讓程嬌憤怒的同時也深深的害怕,難道她才得到的所有榮耀又將再次失去。
舞蹈隊的規(guī)定她自然記得,遲到了就必須面壁,雙腳踮起不能倚靠依附任何東西,立定四十分鐘。
郁衣衣望向?qū)煟瑢?dǎo)師也一臉嚴肅的望著她。
“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依畫,你不但遲到,而且突然銷聲匿跡,這不是一個好的芭蕾舞蹈員的習(xí)慣,你自己按照舞蹈隊的規(guī)定執(zhí)行懲罰吧。”
導(dǎo)師說罷,不再理會她,再次和隊員確定表演細節(jié),程嬌得意的瞥了她一眼。
她沒有說什么,更沒有解釋,自覺走到墻壁前,踮足而立,面壁思過。她這不卑不亢,默然接受的模樣卻讓程嬌十分憋悶!
郁衣衣怎的就能這么平靜呢?難道她不覺得恥辱么?曾經(jīng)到連丁點懲罰都不能接受的人,如今卻如此淡然!
“程嬌,你聽到我說的話了?”
她的走神導(dǎo)師看在眼中,揚聲問道。程嬌慌忙回神:“啊…我…聽到了,導(dǎo)師!”
“嗯,那各就各位,準備上場?!?br />
前方舞臺上已慢慢的響起了音樂,程嬌是第一個出場,一個獨舞之后,緊接著其他隊員表演的時間,就連導(dǎo)師都站到舞臺前觀看隊員的表演去了。偌大的后臺,只剩下程嬌和郁衣衣兩人。
程嬌倒了一杯溫水朝她走到了過去:“郁衣衣,站了這么久,累了吧?要不要喝杯水?”
說著,程嬌就將杯子遞給她。
她眼皮都不抬一抬,仍舊望著面前的墻壁,客氣而疏冷的回道:“謝謝,不用了?!?br />
“呵呵,不用這么客氣,我本就不打算真的端水給你喝?!背虌蓮阶院攘艘豢谒抗庠俅温湎蛴粢乱?,卻突然變得陰險起來,原本的杏臉倏忽獰起。
“郁衣衣,你怎的又回來了呢?我都以為你要永遠消失了!你這突然又回來的,是什么意思?還想回來和我爭嗎?呵呵……這次,我絕不會退讓了!”
說完,程嬌狠狠的將一整杯水潑到她自己的臉上。
“你這是干什么?”郁衣衣驚愕的側(cè)目望著程嬌。
程嬌獰笑了一聲,沒等她明白過來,她又揚手一砸,將杯子砸到了地上,嘭唥一聲,玻璃杯粉身碎骨,那刺耳的碎裂聲,惹得剛完成表演的隊員,紛紛朝這邊望了過來。
她們看到渾身滴水的程嬌,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舞臺上,主持人開始報幕,下一個節(jié)目即將到程嬌,可她遲遲不見出現(xiàn),惹得導(dǎo)師火急火燎的從前臺沖回后臺,看到這一幕,導(dǎo)師十分生氣的朝兩人跑了過來,厲聲喝問。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我……她……她說想要喝水,我就幫她倒水,誰知道…誰知道她說剛才我多嘴,還將一整杯水都潑在我的身上……”
程嬌垂下頭,委屈中透著可憐,讓人看了都替她憤憤不平。郁衣衣卻呆呆的說不出話來,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精擅演戲的人!
“郁衣衣!你是這樣對待你的同伴的?”導(dǎo)師嚴厲的瞪著她。
“我沒有……”
導(dǎo)師竟不細問就相信了程嬌的話,這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不覺委屈的要辯解,可惜程嬌卻沒讓她如愿。
“嗚嗚……導(dǎo)師,她還說…還說是我搶走了她在您心里的位置,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將我趕出舞蹈隊……導(dǎo)師,您可得為程嬌做主啊!”
程嬌哭的梨花帶雨,其他隊員已紛紛對著依畫指指點點。
“我沒有,你胡說八道!”郁衣衣氣極。
“好了,別說了。郁衣衣,今天你不用面壁了,你回去吧,我沒有你這樣心狹窄的學(xué)生?!?br />
導(dǎo)師嚴厲的打斷了她的話。
“導(dǎo)師……”郁衣衣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于麗你和小牧先上去演一段,程嬌馬上去換裝,時間不多了?!?br />
“嗯,謝謝導(dǎo)師!”
所有人散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被遺棄的孩子。
踮起的腳尖落下,落寞的走出了后臺。
導(dǎo)師這是……不要她了么?為什么?為什么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木偶一般走出芭蕾舞劇院,她不知該何去何從。突然間,她才發(fā)現(xiàn),她成了一個游魂,無家可歸。而她要死要活要嫁給的那個男人,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蛇@個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卻對別的女人很上心!
櫻一咧,苦笑了數(shù)聲。
在芭蕾劇院附近游蕩了半日,華燈初上時,她還是選擇了回去,回到她和軒轅墨的住處,軒轅墨還沒有回來,她熱了粥,等了一個小時??磥恚裢硪矝]有回來的打算了,他說的晚點回來,又是一句空話吧。
想到他在療養(yǎng)院,或許正和林小月同共枕,淚水缺了堤的洪流淋漓而下。
原來,要將真心收起是那么難,那么痛……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她還是會無比在意……突然的,她很想喝酒,她想大醉一場,醉了或許就不會心痛,不會苦惱了。
她記得軒轅墨在冰箱里存了許多啤酒,走到冰箱旁,拉開冰箱門,果然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啤酒。她瘋狂的拿了一罐又一罐,抱著一懷抱的啤酒回到客廳,拉開其中一瓶,仰頭像所有會喝酒的女子一樣,瘋狂而熱烈的喝酒。
第二十九章 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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