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遲到了?!贝蜷_車門的一剎那,郭浩東正襟危坐在駕駛的位置上,目不斜視地對梓晴責備道。
“你沒說具體時間好不好?”現(xiàn)在和他抬杠幾個回合還是小事一樁。梓晴系著安全帶,也不去理會他的表情。
“你半點下班,從樓上下來十分鐘足夠,這半個小時的時間你不覺得可以解釋一下么?”郭浩東啟動了車子,輕車熟路地從停車場拐出來,嘴里卻振振有詞著?!鞍雮€小時的時間對于我來說,可是很奢侈的?!?br />
“我有事兒……我……”從什么時候開始,在他面前她只要不說實話,就會這樣??设髑缬衷趺茨芨嬖V他,自己只是還找不準面對他的姿態(tài),所以只好在辦公室里忐忑著,最后猶豫了小半個小時才下來。
“是么?”他終于轉(zhuǎn)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梓晴一眼,嘴角浮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又轉(zhuǎn)過頭去。
“不然呢?”梓晴只敢盯著前方,有些沒有底氣地回了一句。
因為滿腹心事的緣故吧,今天似乎轉(zhuǎn)眼間就到了郭浩東的小宅子,下車的時候,她才有些恍惚,上次離開的時候……
“梓晴小姐……”也不等她再多加深思,張姨這邊看著車子停穩(wěn)當了,就立即從屋內(nèi)迎了出來,“你可是有些時候沒來了呢?!?br />
“前些日子有同學結(jié)婚,我順路又回家了一趟,所以……”梓晴上前,回握住張姨的手,側(cè)身看一眼郭浩東,他點點頭示意著,梓晴也便隨她拉著進了別墅。
“怪不得也不見少爺他著急,我還擔心你還在生他的氣呢?!崩蠇寢寷]有多加思索,就把心里話倒出。
“嗯?”梓晴卻沒有那么淡定的度量,尤其是一聽到她又提到那件事,心理明顯地起伏起來。
“要是你在這兒,我們少爺還不天天心事忡忡的么?”張姨拉著梓晴坐下,自己卻始終站在一側(cè)。
“張媽,你說什么呢?”進了門的郭浩東其實已經(jīng)在門側(cè)站了一會兒,起初是不知道該怎么插進來,現(xiàn)在聽她說這些,再看看梓晴有些尷尬的臉,他當然有些按耐不住了。
“少爺,你來啦,我和小姐就是聊聊家常。”張姨倒是一副坦然,看著郭浩東進了屋,便很主動地退下場來,“那你們聊,我這就去準備晚飯?!?br />
“張姨,您不要搞得太復雜。”梓晴起身,見他站在一邊竟然又有些臉紅。
“哦,你就簡單準備些就行了?!惫茤|也囑咐著,人在不知不覺中卻走進了梓晴?!拔覀?nèi)巧习桑俊?br />
梓晴點點頭,很聽話地跟在他的身后,安安靜靜地向樓上走去。
依舊是那間熟悉的書房,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在書桌的某個角落,卻擺放著一株綠色的植物。梓晴一眼就認出是自己辦公室也有的綠蘿。她記得,當時文濤也給自己提及過郭浩東似乎也對這小植物情有獨鐘著。
“哦,那綠蘿是前幾天張姨在市場上買的,”郭浩東倒是靈敏地捕捉到梓晴的眼神停留,在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著。
“張姨真是有心了?!辫髑缱哌^去,看來小植物生命力的確很強,“比我辦公室那兩株還旺盛似的?!?br />
“嗯?”
“一定是張姨照料的好,我那兩棵基本上都是自由生長的狀態(tài)?!辫髑甾D(zhuǎn)過身,笑著沖郭浩東說著。
“你也養(yǎng)的……綠蘿?”他卻有些意外的驚喜。
“哦,是振軒送的,養(yǎng)了一年多了呢?!?br />
“這樣呀。”心底里才升騰起的開心瞬時便熄滅了火焰,郭浩東又恢復到起初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稍微側(cè)過臉去,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對了,今天有什么事?”梓晴想到一早上的事情,思量著還是沒有直接問這個問題,轉(zhuǎn)而有這樣的方式詢問著。
“幾天不見,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郭浩東轉(zhuǎn)過身廖有趣味地看著梓晴。
“嗯?”梓晴一時間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回答,意識到他的所指,越發(fā)意外地回視著他,“第三次咨詢?”
“應該是吧?!惫茤|轉(zhuǎn)過身向著窗前走去,一手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關(guān)的嚴實的窗簾。
月色朦朦朧朧地斜射進書房,并沒有多少明亮的作用,卻有著絲絲的暖意似的,灑向整間屋子。
“我……其實……”她都想不到他們之間的咨詢進行到何種程度,或者說,他們之間從未進行過嚴格意義上的心理咨詢,想到這些,從職業(yè)操守的角度來講,梓晴甚至會覺得有些慚愧。
“怎么,想要毀約么?”窗前的那個人借著窗影,對著梓晴低低地說著,“是不是,我這個咨詢對象,太過撓頭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我們……”梓晴急忙辯解著,接下來的話卻被張姨的喊聲打斷了。
“梓晴小姐,你的電話……”張姨舉著梓晴響著的手機,急急地跑上了樓,“您快接?!?br />
梓晴出于禮貌地向郭浩東點頭示意,便拿過電話出去了。
電話是張永芳打來的,也在意料之中。振軒那邊她在下班之后就打電話告知,當然是以要見客戶的名義。所以,這個時候來電話的一般就是,為自己看著外甥女的永芳嫂子了。
“嫂子……”梓晴看了一眼屏幕,便接通電話。
“梓晴呀,還在忙么?”張永芳一直是溫和的聲音,“沒打擾你吧?”
“沒有,嫂子,有什么事兒么?”再一想到海璇,梓晴頓時有些緊張,“不會是海璇她?”
“不是不是,梓晴,你先別急,”張永芳在那邊笑笑,“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今晚你就不要來接海璇了,”
“這怎么行,今天麻煩您了一整天,怎么……”
“那有什么麻煩的,你聽我說,我和她倆小家伙現(xiàn)在也不在高崎呢,”
“嗯?不在高崎?”梓晴聽著越來越糊涂。
“嗯,下午我和你哥商量著,就一起來海滄這邊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你晚上就直接回家就行,這兩天我們玩夠了就回去?!?br />
“嫂子,這怎么好呢?”梓晴自然想不到張永芳和沈志遠會這么熱情地,就把海璇視為己出般地帶著,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能一而再地道謝。
“行啦,就是通知你一聲,那倆小家伙玩著呢,我就叫她們了。”
“行,嫂子,那海璇就麻煩你了。”
掛了電話,一轉(zhuǎn)身,梓晴就看到郭浩東正站在書房門口,有些意外。
“我們下去吧?”郭浩東走過來,平靜地征詢著,沒有多問什么。雖然眼神中帶著幾分疑問和期待。
坐到了飯桌上,和他面對面著,梓晴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無線地熟悉著,不僅像是前幾天的某個早晨,溫馨和熟悉著。而且更像是最為平凡的家庭場景。
其實,普通的小人家,也不過是如此情景吧。
“小姐,餓了吧?”張姨端來一碗湯,關(guān)切地問著梓晴。
“沒有,就算餓,能吃到您的手藝,餓一餓也值啦?!焙蛷堃痰囊粊硪煌?,梓晴早已熟悉,想和自己的媽媽似的,簡單親密。這一點來說,她是羨慕郭浩東的。
“為你這句話,我也愿意以后天天給你做飯吃?!睆堃逃幸獾厥疽夤茤|。他卻只是佯裝做無視地開吃。
“……”梓晴自然也是明白幾分深意,無法找到合適的話頭,也只好乖乖地點點頭,也開始就餐。“張姨,您也坐下一起吧?”
“哎……我這就收拾一下,你們趕緊吃?!?br />
兩個人又莫名地沉默著,飯桌間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梓晴借著余光,一次次地去注意著對面人的表情和動作,卻絲毫沒發(fā)現(xiàn)他有繼續(xù)說話的欲望。
她是實在難以下咽了,明明心里有很多的疑惑,還要這樣若無其事著。也管不了他邀請自己的目的了,至少她心里的疑問是要問清楚的。
“我有個問題,能不能問你?”她放下筷子,帶著一副惴惴不安的摸樣,小心翼翼地吐露著這一字一句。
“嗯?!彼廊辉诎察o地在咀嚼著,十分細致,十分享受。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會想到和我們中心合作?又為什么會選擇我作為負責人?”被他應允著,梓晴像是得到了一種極大的豁免,迫不及待地將心中的疑問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真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壓在心頭的滋味也真是難受。
“不是只有一個問題么?”郭浩東意外地來了一句,目光依舊停留在飯菜之間,并不去看梓晴的詫異和無奈。
“額……那……”梓晴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一時間又難以在兩個問題中取舍。
“要是我都回答了,你能不能也給我一個回報?”郭浩東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正面地看著梓晴,一字一句地提著自己的條件。
果然是商人,無論什么事,都能想到用條件來交換,無論什么時候,也都能想到公平的方式?!澳悄阌惺裁礂l件?”雖是心里這么想著,梓晴自然還是愿意繼續(xù)著,畢竟想他也不會提出什么無理過分的要求。
“等我想好了,告訴你?!比绱说馗纱嘀苯樱f他是沒有預謀的,都不足以讓人相信。
“那你現(xiàn)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先讓我吃飽?!惫茤|卻沉得住氣,慢騰騰地再度保持著沉默?!澳阋渤匝?,不要餓著自己,一會兒沒有力氣聽我說明情況?!?br />
梓晴現(xiàn)在只能是一臉黑線呀,面對這樣一個精明的商人,情商和智商都明顯優(yōu)于自己的男人,她又能怎樣。梓晴也只好低下頭,再繼續(xù)咀嚼著,說實話,張姨的手藝一直都很不錯。
第七十九章不是咨詢的咨詢之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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