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后,梓晴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樓,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下來,安靜地欣賞著難得美妙的夜色。中午王茜對她提及的再度浮現(xiàn)在腦海里。
梓晴并不是那種遲鈍的人,甚至有很多的時候帶著幾分過度的敏感,只是她有意地掩飾著內(nèi)心真實的感情流動罷了。但是對于王茜所說的關于她和郭浩東的絲毫,她卻果真沒有想過。
是真的沒有感覺,還是,只是不敢去猜想?
十幾分鐘之后,他就出現(xiàn)了。她又該用怎樣的姿態(tài)去面對他呢?他們究竟在這一次次的假借咨詢的接觸交往過程中,發(fā)展成何種,梓晴愈加地擔憂起來。
“又在發(fā)呆?”郭浩東遠遠地就看到梓晴在長椅上安靜地坐著,以為她也會看到自己??墒蔷退阕叩剿拿媲?,她還是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地低頭沉思著,不覺有些好笑地坐到梓晴的一側,無奈地嘆息道。
“???你什么時候來的?”梓晴倒確實被他嚇了一跳,不覺想后側移動了一下,驚恐地盯著眼前有些模糊的這張俊逸的臉。
“干嘛這么大的反應?”郭浩東只好有意地也向后移動一下,卻又一臉好奇地盯著梓晴,“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剛剛又在想什么呢?”
“沒有啦,我沒想什么?”生怕被他看出心思似的,梓晴從長椅上起身,借著燈光再度看向郭浩東,“我們就在這里么?”
“你覺得呢?”
“就在這里?”
郭浩東帶著笑意也站起了身,在來的路上,他其實已經(jīng)想到要去哪里了,只是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禁不住逗樂她幾句,趁著她沒當真之前還是趕緊拉著她走吧。于是他也不回答,伸手拉住梓晴的手腕向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我們要去哪兒?”梓晴微微地掙扎著試圖從他的手中扯過自己的手腕,卻只是徒勞地跟隨著他走著。
“你至少要告訴我去哪兒吧?這樣我感覺像是要被拐賣似的?!辫髑绫凰澥康卣堖M車子,一面禁不住抱怨著。
“嗯?”郭浩東整個人撐在車門一側,俯視著坐進車子的梓晴,眼角的笑意愈發(fā)明顯地徜徉開來,頓了幾秒便關上車門。
“你放心好了,酒吧我們都去過了,應該再沒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了吧?”剛坐入駕駛室,郭浩東又戲謔地開起了玩笑,神色淡然地系著安全帶也不去理會梓晴滿是訝異地表情。
他話已經(jīng)說到如此地步,梓晴也無法再說什么話來反駁。就算是賊車,她也已經(jīng)上了。梓晴安靜地坐在位置上,也不再去和郭浩東交涉,到底去哪兒,很快她也會知道的。最多也就是再去趟酒吧,看他今天有些差勁的心情,酒吧似乎也是不二之選。
車子卻一直在堅持不懈地向前行駛著,繁華的景象越來越少,陌生的氣氛逐漸升騰起來,依照這個方向和這樣的速度,梓晴越發(fā)地摸不著頭腦。她莫名地看著窗外后移著的景象,又不時回頭注意身邊這個人的反應,不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還好,在她沒有因為驚恐擔憂而做出什么窘迫態(tài)勢之前,郭浩東終于把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一處停車室內(nèi)。
下了車,梓晴好奇地四處審視著,停車室顯然是一般家用的那種,難道?
“怎么,真以為我要把你賣啦?”郭浩東也下了車,在梓晴一旁站定,視線掃視著自家的停車室。
“那這里究竟是哪兒?我怎么從來都沒有來過似的?!辫髑缂膊阶飞弦呀?jīng)離身往外走的郭浩東,心里越發(fā)地不安起來。
“你要是來過才不正常呢?!彼膊挥幸獾胤怕_步,繼續(xù)向著別墅走去,偏偏對梓晴好奇的問題置之不理地保持著神秘。
“少爺,你回來啦?”不待梓晴繼續(xù)追問,一個中年婦女已經(jīng)開了門守候在一邊。那人明顯帶著幾分好奇地眼神在盯著梓晴上下打量著,顯然對于眼前出現(xiàn)的這位陌生的訪客產(chǎn)生無限的好奇。
“張媽,”郭浩東點點頭,在門口婦女的面前停留了一下,有意地去看了梓晴幾眼,回神去囑咐了聲,“去準備些簡單的晚餐就好。”
這位被稱作‘張媽’的中年婦女又轉睛地注意著梓晴,才點頭應了聲,“哎。少爺,這位小姐,里面請?!?br />
“坐吧?!惫茤|帶梓晴走進客廳,伸手指向沙發(fā)的一處示意梓晴坐下,自己也悠閑地坐到沙發(fā)上,氣定神閑地說道,“你放心好了,這是我家,我自己的家?!?br />
梓晴不免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畢竟倘使是被郭家的人看到了,還是有口說不清的。她怎么也想不到郭浩東竟然會把自己帶回家里,雖然她并不擔心他的人品,但如此的舉動難免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吧。
“怎么,是對我選擇的這個地點有意見么?”郭浩東稍微后靠在沙發(fā)背上,表情玩味地盯著梓晴,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
“這個地方確實出乎我的意料?!辫髑缫膊患友陲椀爻姓J了。“不過最吃驚的人應該不是我……”說完眼神就順著聲音向著一處看去。
郭浩東自然也知道梓晴所指的就是張媽,嘴角不禁又有了弧度,也不再言語地把玩著手里的酒杯。酒杯里是張姨早早就準備好的上等的干紅,當然現(xiàn)在梓晴的面前并沒有這樣的設備,因為她是初次來訪的客人。
“少爺,晚餐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是現(xiàn)在就吃還是稍等一會兒?”張媽身著一身樸素的圍裙,走至郭浩東一側請示道。在梓晴看來,郭浩東和張媽確實是一定意義上的主仆關系,張媽也是口口聲聲地喊著郭浩東‘少爺’,卻不知怎地,與他平素一貫地生意人的嚴謹冷酷的姿態(tài)不同,梓晴能夠看出來郭浩東對張媽有著很大的敬重和依賴。
與細節(jié)之中,梓晴覺得他們更像是一對母子般親和密切。
“你也沒吃飯吧?”郭浩東盯著沉思中的梓晴,關心地詢問著。
“哦,還沒……”
“那現(xiàn)在就開飯吧?”張媽看著兩人有些奇怪的感覺,一聽梓晴的話心里突然高興地應和了一聲。
“行,”郭浩東已經(jīng)起身,“去嘗嘗張媽的手藝吧?”眼里帶著幾分期待地注視著梓晴。
梓晴也緩緩地起身,隨著郭浩東的腳步到了廚房一角的餐桌,在他拉出椅子的位置安靜地坐下來。
借著這個時間,梓晴大致地瀏覽了周圍廚房的布局擺設。只見寬大的廚房內(nèi)和整棟別墅一樣的,選擇了中式裝修風格為主,地面鋪的青石板,中央島式吧臺與櫥柜面板用的全是原木,紋理細膩而沉厚,實在奢侈得沒必要,全套嶄新的廚房設施閃著锃亮的光,看上去完全不像有過人間煙火的模樣。要不是因為張媽在里面來來回回地走動著,梓晴絕對會以為這只是一件用來觀賞膜拜的參觀擺設。
眼前的餐桌上,陸陸續(xù)續(xù)地擺上了各種餐食,在三只低垂的筒形燈的照射窒息,裊裊上升著熱氣的食物更顯得色澤誘人。
“還說是什么簡單地準備一下,不用動筷子都知道,張媽的手藝絕對地一流?!辫髑缃蛔】滟澠饋?,也不等郭浩東示意,就已經(jīng)手持筷子準備開動了,她可是‘吃貨’呀,美食面前她基本上是完全沒有意志力的。
“小姐夸獎了,”張媽手持餐盤站在桌子的一側,莞爾一笑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澀,“只是做了一些小菜,希望能合小姐的心意。”
“額,張媽不要總是喊我‘小姐’啦,叫我梓晴就好了?!辫髑缦硎苤朗?,和張媽一來二去地就熟稔地聊起來。
“不知道梓晴小姐姓什么呢?又是來自哪兒的,應該不是廈門本市的人吧?!睆垕屢幻嬲碇途咭幻胬^續(xù)追問著。畢竟這可是郭浩東帶進這棟別墅的第一個女孩子,不管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梓晴的地位總是特別的。
“我免貴姓榮,‘光榮’的榮?!辫髑缤萄手朗?,趁著間隙回復著,“我家是山東威海的,一座沿海小城?!?br />
“哦,滿少見的姓氏呢。”張媽已經(jīng)和梓晴很是自然地撩開了話題,“威海,也有聽說過,是一座很吸引人的沿海城市吧,應該和廈門有幾分相像吧?”
“張媽,要不你也一起吃吧,”郭浩東趁著張媽打開話匣子之前,及時地示意張媽坐下一起就餐。因為被梓晴無意間忽視著,郭浩東只得如此插話來博得一份關注,言語中實則帶著幾分不滿地繼續(xù)著,“這樣你們也可以好好地聊聊?!?br />
“別,少爺,”張媽倒是立刻明白了郭浩東的用意,拿起收拾好的餐盤撤身,“你們先吃,我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再吃?!被厣聿畔氲綄﹁髑鐕诟乐?,“梓晴小姐,有什么需要喊我一聲就行。”
“你和張媽的感情應該很好吧?”梓晴看著張媽的身影收進廚房內(nèi),對著桌子對面的郭浩東好奇地問道。
“嗯?!惫茤|只是低著頭安靜地應了一聲,自顧自地繼續(xù)往嘴里填著食兒,沉默了一陣子才開口,“我媽去世之后,一直就是張媽在照顧我。之后我從國外回來搬到這里,也是張媽在這里陪著我,照顧我的起居?!惫茤|轉身也向著廚房望了望,回頭直視著梓晴訝異的雙眼,“對于我而言,張媽就是我的另一個媽媽?!?br />
“郭夫人她?”對于他所說的這段話,梓晴表現(xiàn)出的驚異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從未聽他講起過家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也無法從別的渠道對此有所了解,可他的意思已經(jīng)那么明顯,原來一切都不像自己所以為的那般簡單,也難怪他總是給自己一種淡淡地憂傷感,又總是帶著有意隱藏著什么似的疏遠感。
“我十五歲那年,家里發(fā)生了一些事,后來她就……”郭浩東并沒有把話說完,當然意思很明確。他緊抿著雙唇,思緒已經(jīng)回歸十四年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對不起,我不知道。”看著他帶著痛苦與哀傷的表情,梓晴覺得胸腔悶悶的,壓抑著無法呼吸,不禁滿是悔意。
“我們吃飯吧?!惫茤|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對梓晴搖頭否認,心底里輕嘆一聲便再度將頭深埋進燈光之中。
只剩下筷子和勺子與各式碗碟的偶爾碰撞的清脆聲音,在兩人之間游蕩著??諘绲牟妥郎?,愈加顯得落寞不堪。
第四十二章不是咨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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