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差陽錯的巧合

    剛坐上計程車，梓晴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向振軒了解一下情況的。郝文杰畢竟在業(yè)內(nèi)也小有名氣，而振軒既然主營建材生意，勢必會和宜家酒店有所業(yè)務(wù)上的接觸，他應(yīng)該也對此有些許知曉的吧。

    “滴，滴，滴……”撥通電話之后梓晴才有些后悔，他現(xiàn)在人還在米蘭，怎么可能會立即知道這件事情呢？ 而且現(xiàn)在，貌似是米蘭的凌晨兩點左右吧。

    “喂……梓晴？”沒等梓她掛掉電話，電話已經(jīng)被他接通了。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有點兒像囈語般地從那頭傳來。毫無疑問，他一定是被自己的這個毛躁的電話從睡夢中吵醒的。真恨不得狠狠地咒罵自己。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振軒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兢兢業(yè)業(yè)的女朋友，在上班的時候正常情況下是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之前自己碰了幾次壁也就漸漸地改掉這個“壞毛病”了。可是現(xiàn)在算算時間，這時候似乎真的不該接到她的電話。想到這里，他的意識愈發(fā)地清醒了，振軒明顯覺得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在籠罩著自己。

    “額……振軒，你別急，”梓晴也覺察到他瞬時溢出的緊張感趕忙解釋道，“不是我出了什么事兒，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而已。”

    “哦，”振軒舒了口氣，這才想起詢問，“想知道什么事？”聽到她的聲音，對于他來說終究還是幸福多一些，又確定不是她出什么問題，振軒自然也就安心些。

    “你認識宜家快捷連鎖酒店的總經(jīng)理郝文杰么？”

    “郝文杰？”他沒想到她問的會是這樣一個問題，但還是繼續(xù)解釋著，“他算是比較有聲望的酒店業(yè)精英了。之前，宜家分店裝修的時候我們有過一些業(yè)務(wù)上的往來，確實是蠻厲害的管理者。”振軒頓了頓，“梓晴，怎么會問到郝總？你們也認識？”

    現(xiàn)在也顧不了什么原則之類的，梓晴只得簡單地將王茜來咨詢的一些情況向振軒說明，并把今早聽到的爆炸性消息告訴了振軒。不出她所料，身在國外的他的確對此還并不知情。

    “不過，我出國之前聽我爸提起過，他說宜家現(xiàn)今面臨的巨額的債務(wù)危機很可能會把郝文杰和王茜逼上絕路。我想郝文杰大概是因此自殺的。尤其是這個人的性格，既不安分奈不住寂寞，又毛躁缺乏耐性。至于王總那邊，我就不太好推測了。”聽梓晴說明情況之后，振軒做著進一步地推測。

    “對了，梓晴，你怎么不問問沈總，據(jù)我了解，他和郝總私下的交情還不錯的?！闭妓髦?，想要盡力幫助梓晴梳理著脈絡(luò)，振軒的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出沈志遠的身影。

    “志遠哥？”是呀，她怎么沒有想到。沈志遠雖說經(jīng)營的是拍賣公司，但是精明的他在各行各業(yè)都鋪就了良好的人脈網(wǎng)，而這次自己也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情況，并不涉及商業(yè)機密，志遠哥一定會向自己提供更為重要的信息的呀。想到這里，梓晴才有種頓悟感。

    “振軒，那你好好休息吧，我這就麻煩一下志遠哥，很快就會了解到真相了吧?！彼_實不希望自己一個糊里糊涂的電話讓遠在異國的他擔心，又再度抱歉道，“這么晚還打擾你休息，不要介意呀。這件事兒你就放心好啦?！?br />
    “哈哈……”那邊竟然傳來一陣開心地笑聲，幾秒之后，他用低了幾分貝的聲音說了短短一句曖昧不明的話，“其實我剛剛夢見，我們在……”顯然振軒很有意地就此停頓下來，她竟然就很敏感地頓時羞紅了雙頰。一時之間不知道給如何是好似的愣在那。

    聽著電話那頭沒了動靜，振軒意識到自己這個曖昧的玩笑可能還是引得她的不知所措，便急忙轉(zhuǎn)換話題，“梓晴，要是沒事我就先掛了。有什么事情再聯(lián)系我。這邊工作三天大概就可以結(jié)束，等我回去。”

    “嗯。那你趕緊休息吧?！币灿行┫胨耍斎徊粫驗樗粫r的玩笑和他僵持下去。尤其是最后那句話更像是一劑定心劑，即使他回來了對眼下棘手的問題沒有什么幫助，她也覺得心安。

    進入宜家酒店的在本市的這家主店的時候，梓晴覺得，和平日里井然有序地忙碌狀態(tài)并無不同。

    她只得走向大廳前臺，借由舊交情一說向服務(wù)員詢問著酒店的總經(jīng)理郝文杰的一些情況。沒想到女服務(wù)員果真機靈敏銳，明明梓晴已經(jīng)從她們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肯定的元素，卻還始終淡然地說著酒店一切正常、郝總近期較忙等等這樣的官方語言，來打消梓晴的任何的疑問與“關(guān)心“。

    無奈地，梓晴只得無所收獲地離開分店。看來，還是需要向沈志遠求助一下了。

    沈志遠也不廢話，把實際的情況和梓晴一一說明了。也果然如振軒所說，郝文杰是因為被債務(wù)所逼走投無路，外加近期王茜正在和他著手辦理離婚手續(xù)的相關(guān)事宜，于是，一向順風(fēng)順水又爭強好勝的他，因為一時間梳理不清思緒便莽撞地選擇了自殺這條不歸路。至于王茜，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足以使她抑郁情況突然加重，便也想輕易結(jié)束生命追隨郝文杰而去了。

    “其實，我們這些朋友都知道王茜患有憂郁癥，現(xiàn)在我只是知道，你就是她的心理咨詢師而已。所以，我覺得梓晴你可以直接去醫(yī)院看望一下，或許通過和王茜盡早地面對面的溝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產(chǎn)生，也未必不可能吧。”這是沈志遠在最后對梓晴說的，像平時的很多情況下一樣，果真以一位哥哥的姿態(tài)為梓晴出謀劃策指點迷津。

    果然是沈志遠，掛了電話的梓晴在感慨之余，思來想去地，終是決定聽取沈志遠的意見，直奔醫(yī)院當面聽聽王茜的說法。

    王茜的病房并不難找，幸運地是她到的時候，據(jù)負責的大夫說，來探視王茜的大隊人馬剛剛離開。更讓她欣慰地是，大夫說因為云鵬昨晚發(fā)現(xiàn)及時，王茜早上便從昏迷中醒來，在醫(yī)院觀察一段時間基本上就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F(xiàn)在，倘若王茜心理上不抵觸，她們是可以安靜地聊一聊的。

    于是，梓晴暗暗一喜，迫不及待地就奔向這邊的病房。

    但很快，她急切的念頭就被打消了。

    推開病房虛掩著的門，梓晴便看到王茜極為無力地斜靠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眼神之中亦是毫無生氣。梓晴輕輕地喚她的時候，王茜也只是艱難地抬了抬眼皮，勉強在嘴角擠出一絲絲笑意，幾秒之后便恢復(fù)了最初的那種茫然若失的狀態(tài)，放佛片刻前只是靈魂和身體暫時的重合，而今早已再度分離。

    “王茜，現(xiàn)在你就先好好地休息。等你有需要的時候，記著我隨時都會在的?！毖巯碌那樾斡刹坏盟痹甑厥┬兴^的咨詢療程，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暫時順其自然地發(fā)展下去。當然，梓晴猶豫著沒有使用什么“幫助”一類的詞，只是希望王茜可以知道，自己會始終像朋友一樣，隨時地陪在她的身邊為她排除情緒障礙。

    當然對于梓晴來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確定她的情況沒有想象中那般糟糕，這樣也就足夠了吧。如此一來，接下來自己也可以有所準備地進行之后的一系列計劃。

    “榮老師，”正要開門，梓晴聽到身后傳來王茜無力的聲音，轉(zhuǎn)過身去便注意到她依舊在盡全力地繼續(xù)吐露著， “我會聯(lián)系你的……謝謝你……”

    嘴角自然地向上揚起一定弧度，梓晴努力賦予其鼓勵信任的以為。此刻她已無需言語，現(xiàn)在梓晴也愈加確定，其實，王茜的狀態(tài)遠比自己想象中要樂觀得多，至于自殺之舉，應(yīng)該是完全激情狀態(tài)下所致，不能完全說明她的心理狀態(tài)再度崩潰。

    出門的時候，梓晴這才注意到始終跟隨在自己身側(cè)的云鵬。小家伙盡管只有14歲，梓晴卻看得出那種男子漢的擔當感。當然，那稚嫩的眉宇之間也帶著幾分對自己的戒備和敏感之意。

    她彎下身關(guān)切地囑托幾句，并留下了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許是覺察到眼前這個大姐姐的良苦用心，以及現(xiàn)在的真心實意，云鵬幾秒之后到底是微笑著應(yīng)了過來。而且他不僅禮貌地謝過了梓晴，還很肯定地保證會把媽媽照顧好。

    聽到小家伙一板一眼地立誓般，梓晴滿是欣慰和感動地看著，對于王茜的情形也越發(fā)地安心下來。

    “浩東，”心底最熟悉的兩個字，卻在這時恍然出現(xiàn)在耳畔。梓晴只當做如偶爾情形一般的一時恍惚而已，猶自在心底強烈地選擇了忽視。他又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她依舊低著頭準備囑咐幾句便離開……

    可隨之而來的又一次呼喚，使得她中了魔怔般，不可控制地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明明，心底里那般期待著盼望著，卻又是那般地恐懼著擔憂著。

    可是，依舊沒有找尋到熟悉的身影，曾經(jīng)在腦海里閃現(xiàn)的無數(shù)鏡頭，也并沒有出現(xiàn)。

    “浩東……”恍惚之中，聲音竟然近在耳邊，梓晴似是無意地瞥向那聲音的源頭——一位中年男子喚著這熟悉無比的名字，正疾步追上已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的年輕男子。路過自己時他似乎還沖自己點頭示意著。

    而前面的那個男子，應(yīng)該就是他口中叫做“浩東”的人吧。

    由不得心底里理性地思索著，梓晴的雙眼已經(jīng)怔怔地鎖定了那個背影，挺拔修長，一身黑色西服增添幾分硬朗干練之氣，竟然果真有著有幾分相像之處。

    正在狂奔的郭浩東，應(yīng)該也感覺到背后有人的注視，便猛地轉(zhuǎn)過身憑感覺朝著梓晴這邊轉(zhuǎn)過頭來。

    意想不到地四目相對，那張陌生的臉龐出現(xiàn)在梓晴眼底的時候，她只覺沉重的失望，以及些許地如釋重負。她在心底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才想到趕緊張皇失措地收回眼神。并側(cè)過了頭，久久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而回過身的郭浩東，其實也不過是掃一眼和王茜兒子站在一起的這個陌生女子，因為距離較遠，他并不能捕捉到梓晴眼底的混亂茫然。他并無意多做猜想，停留幾秒便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向著樓梯處走去。畢竟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不算好。

    或者說，是很糟糕。

    幾分鐘之前，大夫為他和張董對王茜目前的病情所做的分析，并不樂觀。尤其是她目前不佳的精神狀態(tài)。這就意味著他所計劃的投資方案需要耗費更多時間和精力，才有可能有效地推行下去。而張董依舊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更使他覺得變數(shù)增多，郭浩東自覺心底里莫名地添幾分火氣，便急匆匆地想要離開這里趕回公司。

    而緊緊盯著地板一動不動的梓晴，近乎失神的時候，才感覺到眼前的云鵬在晃動著自己的右手，一臉茫然地盯著自己?！敖憬?，你怎么啦？”云鵬不知有意無意地，再朝向那兩個陌生男人離開的方向瞥一眼，對著梓晴解釋道，“后面那個年紀長一點兒的，是和我爸合伙經(jīng)營酒店的張叔叔。他追的那個叔叔，”小家伙低頭做一陣思索狀，卻最終搖頭道，“我就不太認識。”

    “哦……”梓晴盡力平復(fù)呼吸，伸手撫摸著小家伙的腦袋，“云鵬，那我先走了。你媽媽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聯(lián)系我。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也不要客氣哦……”抬腳，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飄忽踉蹌，只是憑著感覺和潛意識在做著身不由己地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