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威倫斯學院，赤橫太山深處的山守部，停尸間】

    黑夜的靜謐被一聲異響打破。

    在深夜的某個時間點，一張移動床上，一道黑影掀開白布，掙扎著坐起來。

    “我……沒有死？！”少年仿佛剛從噩夢中掙脫，醒來后臉色還有些猙獰。

    遲鈍的思維緩慢開始重啟齒輪，連問在心中閃過，“我、我……我是誰？我這是在哪？我在干什么？”然后便是一陣頭腦昏沉。

    他已經(jīng)在假死狀態(tài)彌留太久，現(xiàn)在連思考都是件費力的事情。但他還是努力回憶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

    破碎的記憶攪動，腦海中，片段交接……

    “……我叫陳默，陳舊的陳，沉默的默，可能是因為這個自我介紹的緣故，我在改造者學院的朋友同學都喜歡叫我悶油瓶，當然，朋友于我而言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我沒有父母，但有一個妹妹，還有一些親戚……好吧，那些親戚可能也已經(jīng)把我當做怪物了，因為我是一個失敗的改造種。這得歸功于唐斌那個紈绔子弟，他帶人打了我，于是我暴走了，基因突變成了暴亂種，砍了他一只手，別問我為什么這么夸張，我也不知道?！?br />
    “但……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重來，我也不會后悔，因為我決不會讓他再繼續(xù)騷擾我的妹妹，我發(fā)誓要保護好她的。雖然，這付出了很大的代價?！?br />
    “……變成暴亂種的我，理所當然地被我的監(jiān)護人，舅媽，送到了威倫斯的山守部。這里是怪物的回收站，社會上所有暴亂種都會被聚集在這接受治療。這是社會的規(guī)則，而且能拿到一筆撫慰金，舅媽想必很樂意?！?br />
    “你可能不理解暴亂種是一種什么概念，那大概是一顆行走的TNT炸藥，他們無法控制自己作為改造種的力量，基因的奧能變成了毀滅力量，所以人們都討厭這類人。好了，接下來言歸正傳?！?br />
    “剛到這里的我，抱著康復的希冀躺上病床，準備接受治療。醫(yī)生拿著特大號針筒給我打了一劑藥，這時護士囑咐我一定要醒過來……一開始我不明所以，但很快感覺到這種藥劑的藥力在大肆破壞我的身體，并且讓我陷入植物人般的狀態(tài)?！?br />
    “出乎他們意料，我太弱了，足足十五天，我都沒有醒來。我一直在抗爭，但是我彌留的意識也在反復告訴我，我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這可能是一起醫(yī)療事故？但他們好像喜出望外?！?br />
    ……

    “七號床還沒醒嗎？幾天了？”

    “已經(jīng)十五天，超過最低的F類標準五天，他…應該醒不過來了?！?br />
    “嗯，看得出來，挺弱的……生命活動呢？”

    “已經(jīng)趨近于零，他太弱了，正常細胞提供了太多的代償，暴亂因子反而依舊保持活性，這種情況活性氧抑制劑反而會破壞他的節(jié)律?！?br />
    “一會兒去處理下一號病人。哦，先把七號的樣本數(shù)據(jù)提交給我，這樣弱的暴亂種不多，應該能提供不少有價值的數(shù)據(jù)。人先推到停尸間吧，那邊火化廠設備故障了……”

    然后便是一陣車輪滾動聲，如同命運將他推入深淵。

    “我沒有死……你們這些庸醫(yī)，出了醫(yī)療事故居然敢這樣草率處理！可惡！”但他一直保存意識，只是如同一個植物人。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離永遠的沉睡不遠了。

    藥力的破壞很強，很快占據(jù)了他的身體，少年的身軀逐漸泛青、發(fā)冷。

    無盡黑暗里，看不見任何希望，可能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可直到不知哪個時刻，他最后一絲意志突然爆發(fā)出百倍的韌性，開始頑強固守陣地。磨了不知多久，可能有二三十天，他又醒了過來。

    陳默發(fā)現(xiàn)自己“死而復生”，先是一陣驚喜。旋即感覺背后涼颼颼，陰森的氣息環(huán)繞而來，將他從回憶拉扯到現(xiàn)實。

    “很好，你們還真把我送過來了?！标惸魂嚭笈隆５故窃搼c幸沒被直接火化……

    他借著不知從哪來的光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大門緊緊鎖著，有架臺、幾個水桶和拖把。身邊，一排排冷凍柜，十幾架移動床。羅列著的大概都是和他一樣的“尸體”。角落只有一個紅光監(jiān)控，監(jiān)控范圍很有限。像這種電子設備，在這個紀元已經(jīng)很珍貴了，在停尸間也不會浪費資源去建設。

    又是停尸間、又是半夜的，他不由一陣發(fā)怵，感覺有些恐怖。

    但是剛從生死邊界走了一趟回來的他很快堅定了信念。

    他想起支撐自己從鬼門關爬回來的執(zhí)念、牽掛?！拔乙獨⒘颂票?，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曉靈一定很危險……”

    陳默翻身下床，準備離開這里，但腳下驟然發(fā)軟，撲通跪倒在地。因為他的肌肉已經(jīng)休眠許久，而且他持續(xù)不計代價地對身體下達指令，超負荷運轉?，F(xiàn)在的他過于虛弱。

    陳默大口喘息，希望再壓榨出一絲體力。

    這時身后的黑暗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兄弟！”那是一個沙啞的聲音，還有點稚嫩感。

    頓時，陳默整個身子一僵，心臟漏了一拍，毛骨悚然。

    他神色木訥地回過頭，只見一個同樣穿著病號服的少年躲在冷凍柜后，正對他招手，“不要怕，快過來，現(xiàn)在是半夜，保安部沒人守著太平間的監(jiān)控，別傻坐著了！”

    少年充滿血絲的眼睛里透出癲狂和神經(jīng)質般的歡喜。他小心地靠近，爬過來攙扶陳默，說道，“別怕，來，這邊有吃的！”

    一開始陳默觸電般地抽走自己的手，表現(xiàn)出驚疑和恐懼。

    但少年不停安慰著陳默，還遞給他食物。雖然感覺有些詭異，但陳默感覺他并沒有惡意。最重要的是對方是個人。這么說可能很奇怪，但在停尸間這種地方，怎么看蹦出個鬼的可能性都更大。

    “謝謝……”陳默被他攙扶起來，坐到冷凍柜后，接過少年送來的食物和水，不多，但是聊勝于無。

    “我叫高解序，你呢？”高解序說。他語氣里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陳默不明所以。

    “我叫陳默?！标惸攘丝谒?，含糊不清地回答，又咽下那團類似干面包的食物。他枯竭的身體急需補充體力。

    “你應該也是裝睡的吧？我看你被注射的劑量挺大啊，都爬不起來了！”

    “裝睡？不是，我已經(jīng)睡好久了……在我上一次有知覺的時候，是十五天?！边@時輪到陳默疑惑，他有氣無力地回答。

    高解序露出訝異的神情，說：“睡了十五天多？老鐵你別逗我??！這分類藥劑從A類到F類，下限F類標準也才十五天，你該不會真是F類暴亂種吧……那可，有點弱…難怪他們都懶得等了，直接把你扔這來…”

    聽見對方將自己評價為F類暴亂種，陳默還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陳默皺了皺眉。有點弱？這和護士醫(yī)生的話很相似。

    而且足足十五天昏迷，這場治療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再不意識到問題，那他就是傻子了。

    “你用藥之前不打聽打聽？你以為高管層做慈善呢？免費給你治病來的？這藥劑是根據(jù)使用者的蘇醒速度，用來區(qū)分各類暴亂種的，使用的暴亂種越強，越快蘇醒呢！”

    高解序戲謔一笑，大概是憋了太久，他的話匣子如泄洪般開啟。

    “那些家伙就是根據(jù)這個將我們分為A到F級??！而眾多暴亂種里，C、D類占的較多，A和F類可都是鳳毛麟角……換句話說你屬于菜的出類拔萃那種暴亂種啊……”

    通過他的言語，陳默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個菱形金字塔，將其確定為暴亂種的實力分階。

    陳默又覺得這話帶著譏笑，卻無力反駁。

    真要這么說，他能醒來都是謝天謝地了！

    “不是，你一個暴亂種，還不知道這些常識？”接著高解序反問。

    聽見對方的調侃，陳默搖搖頭，“F類怎么了，能和你們一樣醒過來就行??！倒是你，為什么要躲在這里？”

    “能活一天是一天啊，難道你準備出去送人頭？”高解序反唇相譏。

    陳默逐漸意識到事情有些不簡單?！艾F(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看來你還真的是個小白啊……”高解序笑著，語氣有些雀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們暴亂種可是不受控制的改造種，自特質覺醒時便會開始產(chǎn)生暴亂因子，不定期造成精神、特質失控，對社會產(chǎn)生威脅……嘿！讓我猜猜，你肯定也是犯了事進來的吧！”

    陳默怔了一下，點點頭。

    高解序露出一切盡在掌握預料中的神情，笑說，“所以你覺得他們會放你出去？”

    “不是有藥劑可以……”

    “藥劑可是奢侈品也是一次性用品，兄弟醒醒吧?！?br />
    “所以？”

    “所以我們身在山守部呀！威倫斯學院最神秘的山守部，鎮(zhèn)守著赤橫太山里無數(shù)五級以上的恐怖異獸，那可是高位戰(zhàn)士都很難對付的怪物，你覺得山守部是用什么抵抗鎮(zhèn)守的？”

    高解序的言語中帶著嬉笑，卻字字誅心，展開無數(shù)聯(lián)想，背后的真相露出恐怖的冰山一角。

    一字一句落入心里，陳默逐漸感到寒冷，徹骨的寒冷。

    “是的，你見過的，有些工作人員脖子上套著的‘金箍’，【簡易信號中斷裝置】，安裝在脊髓上，用來強行鎮(zhèn)壓暴亂種體內(nèi)的力量。它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被打開……你猜猜是什么時候？”高解序語速很快。

    陳默迷茫地搖了搖頭，但他其實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

    “嘿嘿，當然是用我們?nèi)巩惈F的時候呀！而這種異獸和荒野里的那些水貨比，可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喲！”

    高解序陰陽怪氣地說著，“所以你知道我什么要躲在這里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總比出去當被豢養(yǎng)的怪物，被用來對付另一種怪物好！”

    他說的太真實了，無盡恐怖侵蝕而來。一陣悚然。

    陳默驀然想起舅媽送別他時的表情……那眼神仿佛是說他們將生死永別？陳默的心里有一塊石頭落地的感覺，但那塊石頭也把地板砸穿，讓他心驚膽戰(zhàn)。

    原來，不僅是法理容不下他，其實連家人、社會都已經(jīng)容不下他了嗎？！

    耳邊響起高解序的柔聲，“緩一緩，沒事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沒什么人道可言了……我們該學著接受現(xiàn)實呀?！?br />
    高解序撫摸著他的頭，有同病相憐的嘆息，又像怪物的抱團取暖，“說說看，你是犯了什么事？”

    陳默還在發(fā)呆。

    “看樣子一下子接受不了啊？嘿嘿，沒事，反正咱們都命不久矣，能混一天是一天，趁著火化場還沒修好，趁我們還沒被發(fā)現(xiàn)、送上修羅場，呼吸吧，大把呼吸這新鮮的空氣，趁著我們還活著！哈，哈哈哈哈……”

    高解序說著說著，自己也陷入了癲狂，開始嘶聲輕笑。

    陳默看了看他，神色變幻，忽然伸手用力抓住高解序的肩膀，猛地搖晃，焦急地問，“別說了，你告訴我，有辦法出去嗎？你剛剛說‘也裝睡’，那你肯定很厲害對吧？你是A類對吧？那你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求你了，帶上我，我還要殺一個人，不殺了他，我的妹妹、我的家人都會有危險！”

    高解序有些訝然，看著他充滿殺氣的決絕眼神。他沒想到這個家伙剛剛醒過來，就這么敏銳地察覺到這些。但高解序沒有回答。

    陳默抓著他瘦骨嶙峋的肩膀，觸感有些硌磣，讓他甚至害怕會把這家伙弄散架。慢慢地，陳默停滯下來，神色也有些恍然。

    看上去，這個少年可能也是受害者吧？否則又怎么會如此狼狽地被困在這地方，蜷縮在黑暗里，和一群尸體度日。

    “哈哈，……沒想到你還挺機靈，成績不錯吧？能覺醒特質，本來應該可以被提拔為‘種子’呢！以另一種方式，堂堂正正地走進這所學院，可惜了！”

    高解序又說話了，這時語氣里帶了些戲謔。

    “呃……”陳默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傾訴，于是他點了點頭。

    “對，我覺醒了【脈輪適應】，一個普普通通的特質，雖然不至于被當做一號種子，但借助文化科的表現(xiàn)，也能勉強被提拔上去?。∥乙詾槲业娜松瓉硪环L順了，沒想到，妹妹被一群混混找了麻煩……”

    這時高解序看見他眼底露出很兇悍的光芒，那是領主的領地被侵犯后都會露出的兇光。少年繼續(xù)沉聲說，“還好，我暴走的及時，抄起美工刀就剁了他一只手！解氣??！倒是要謝謝他們這樣逼我，否則我還沒能力保護我妹呢！”說到興頭上，陳默高興地拍了拍水瓶。

    “干得好??！”高解序興致勃勃地聽著，撫掌稱妙，最后意氣盎然地舉起水瓶，大吼道，“是個男人！兄弟，咱們今天以水代酒，走一個！”

    “好！”陳默應和。

    然后兩人碰了下水瓶，豪氣瀟灑地一飲而盡！

    “哎，等等，水瓶？干面包？”

    陳默的笑容緩緩凝固，感覺到一絲詭異。

    “停尸間……為什么會有食物？”

    “角落里放有幾箱啊，我餓得不行，就偷偷拿來吃了嘛……”

    高解序一臉理所當然。

    語罷，他凍結多日的智商也慢慢復蘇，“額，對啊，誰家停尸間還放食物？”

    陳默深深舒了一口氣，有點詫異這個家伙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沒被發(fā)現(xiàn)的。

    整理了一下頭緒，陳默說，“這幾種可能……一，你被發(fā)現(xiàn)了。”

    “一種是被某個人發(fā)現(xiàn)了，他故意幫助你……另一種是被山守部發(fā)現(xiàn)了，但你是A類，他們不敢隨意來刺激你，而且他們內(nèi)部空虛，不能直接讓你作亂，于是使用了緩兵之計??！”

    高解序聽得一愣一愣。

    陳默的腦袋繼續(xù)高速運轉，“二，你沒被發(fā)現(xiàn)，而這個停尸間就是用來放食物的，那么便意味著這里會有防空洞之類的設施用來避難，畢竟這里是地下……那么我們也就有可能逃出去。你覺得呢？”

    高解序笑道，“行啊高材生，初來乍到，比我這個地主還分析的到位??？”

    “你覺得是哪種情況??？”陳默問道，心里有點不安。

    高解序沉吟了片刻，“第一個的第一種情況，因為管理這個停尸間的是個暴亂種的小護士，我猜她應該是看上我一表人才……”

    陳默立刻打斷他，“嗯，排除這種情況?！?br />
    “喂，你什么意思，我還沒分析完！”高解序露出怒容。

    “我猜是有防空洞、避難穴，但是這食物怎么看也不像是用來應急備用的，太少了！”

    陳默看著那幾個箱子，感覺有點頭疼。被那藥劑影響太久，腦供氧量一直保持在低水準，以致于他的思考速度大大降低了，而身邊這位除了喪就是不正經(jīng)的家伙，看樣子并不能給他幫助。

    “那么就是最后一種？他們內(nèi)部空虛！”陳默信誓旦旦地說。

    高解序點點頭，表示他說的很有道理，然后繼續(xù)往嘴巴里塞食物。

    “喂，你能不能有點脾氣，好歹是A類！”陳默氣急敗壞。

    “我不是啊。誰說的我是A？”高解序一臉無辜。

    “我是S，對……沒錯，你別這么看著我，這是我自己設立的新等級……他們的藥劑不能讓我沉睡，我自認為也是舉世無雙的天才，怎么能和那些區(qū)區(qū)A類渣渣相提并論?！?br />
    陳默震驚了。一時間覺得此人比爛泥還更扶不上墻，你是S我信，但你這表現(xiàn)……屬實叫人不敢恭維。

    “別驚訝！我是有苦衷的??！我的【特質】不是戰(zhàn)斗型的……所以我根本走不出去，這里可有不少C、D類的家伙，我一個人可解決不了這么多?！备呓庑蚪乐姘忉尅?br />
    陳默皺眉，“你的【特質】是什么？”

    “我不知道?！咎刭|】又不是都能被記載在圖鑒上的，還有很多超能基因沒有被發(fā)掘，何況是探索出全部【特質】的用處和發(fā)展方向？改造種身上的未知太多了！”高解序聳了聳肩，再次表現(xiàn)出了他的不靠譜，但陳默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

    “而且這地方?jīng)]有防空洞什么的，別想了。第二可以排除了?！?br />
    “所以你這么弱的家伙能犯的了什么事？居然被抓進來了？”陳默嘲諷道。

    “呵呵，你要不要試試？S類的基因再不濟也是S類，我暴走的時候不知道多恐怖！”高解序吹噓道。

    那你打不過C類D類？陳默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斗嘴上。沉吟片刻。

    “嘶……好吧，那這樣，咱們等下次那個護士出現(xiàn)，然后劫持她，先排除一下可能性，然后順便可以打探一下外面的情況。”

    高解序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你怎么確定我就會幫你？你要是去劫持人家，還暴露了我呢！我可不愿意！”

    “你不想出去嗎？我告訴你，現(xiàn)在我們有機會出去，重獲自由，你確定不試試??？”陳默正色道。

    高解序瞇了瞇眼睛，“你的【特質】是？”

    “可以引發(fā)精神、身體各方面的共鳴，我有高度共情的特別體質，同時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影響別人的思維?！?br />
    “……有句話這么說，人們只會在意自己在意的事情，其實從這里走出去，也就大門口的保安會有點難度，其他人……我保證他們‘看不見’我們?！标惸谜韵镜亟忉尅?br />
    “成交。”高解序點點頭，靠在冰凍柜上。

    陳默熟悉著回歸掌控的身體，在心里想象明天的各種情況以及自己的未來。慢慢的，他感覺到身體深處逐漸有力量涌現(xiàn)，回暖，食物開始高速消化供能。

    剛剛重塑自己世界觀的他現(xiàn)在除了一心想要離開外，沒有其他的想法。

    他不管原本的同學、他的家人、這個社會怎么看他，他只想做完自己要做的事——解決掉妹妹的麻煩、順便報個仇——然后是死是活，都由他去。

    周圍依然是一片陰森的黑暗，但相比原本的死寂，現(xiàn)在身邊多了個人，高解序怎么可能放過這種排解寂寞的機會。

    “我們聊聊天吧！”高解序抓著陳默不放。

    這顯然不是在提議，而是時隔許久的孤寂后爆發(fā)出的渴望。

    高解序立刻嘰嘰歪歪起來，陳默看見他的眼睛仿佛發(fā)著貪婪的光，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從自己的一歲到十五歲家長里短全聊了一遍，活像一個喜歡閑話的家庭婦女。

    但雖然很無聊，陳默還是有問必答。

    慢慢的，他訝然發(fā)現(xiàn)，高解序這個家伙好像涉世不深，準確地說應該是社交很少——他甚至對陳默自己一個人乘著大巴上學、放學后參加各種社團活動的這種事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興趣。

    總歸，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也打發(fā)了時間。

    從夜深萬籟俱寂，到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意味著白天到來了，山守部的工作人員和夜班交接。

    于是黑暗的空間再度回歸沉寂。

    過了片刻，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有人正在靠近。

    “咯吱——”

    鎖齒移動，咔嗒解鎖，大門被人從外推開，仿佛鴻蒙開辟，帶來大片刺眼的光明。陳默已經(jīng)在門后站定。

    光線在鐵柜上發(fā)生漫反射，照亮黑暗中一雙棕紅色的眼瞳，陳默的雙眼快速調整焦距，目光閃爍，眼瞳如同熄滅的熔巖，裂紋下依稀可見火光。

    他像一尊靜止的雕像站在門后，隨著大門被推開，也將他的身形遮擋住，這將創(chuàng)造絕佳的機會。但他沒有動彈，心神沉穩(wěn)地觀察情況。

    “骨碌……”一只移動床被推進來，一個嬌小女生出現(xiàn)在門口。她繼續(xù)走向深處，順手開啟了一盞燈，寬闊的室內(nèi)被勉強照亮了幾分。

    如高解序所說，她也是暴亂種，脖子上有著一個鐵環(huán)，這將會限制她的力量——也是陳默自信能控制她的倚仗，或說，唯一的突破口。

    他重新熟悉了暴亂種的力量，暴亂種的突變基因帶來的強悍恢復能力下度過一夜，他已經(jīng)能夠發(fā)揮出五成實力，一拳下去打斷一排肋骨完全不成問題。

    當然，如果對方配合，他也不會大動干戈，浪費自己的力氣。

    仔細觀察，出現(xiàn)的暴亂種護士是孤身一人，瘦胳膊瘦腿，而且正推著小車往深處走。借著光，陳默看見女護士取出一小箱食物走向角落，心里突然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