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

    “知道什么叫實戰(zhàn)模擬訓(xùn)練嗎？”帶著五班一組的五個孩子站在模擬訓(xùn)練場地的大門口，麒麟問道。

    “利用裸眼VR技術(shù)制造出可視蠻神，并將其作為訓(xùn)練目標擊倒，這就是理論課上教你們的，對吧?！摈梓胄镑纫恍?，“但對于你們五個人，我有更嚴苛的要求?！?br />
    “這個訓(xùn)練場里的蠻神，都是真正的蠻神。你們和它們對戰(zhàn)，就是真正的生死之戰(zhàn)。我給你們設(shè)計的關(guān)數(shù)，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清楚，因為越往上位的蠻神就越難捕捉，不過當你們越往后行進，你們的戰(zhàn)斗能力和意識經(jīng)驗就會更強。”

    “那么，為什么會叫模擬作戰(zhàn)?！眴栐挼氖瞧饺绽镆恢背聊蜒缘氖唷?br />
    “因為這項作戰(zhàn)里，你們的安全隨時能得到我的保護?！摈梓胝ＵＱ郏白约号苋ニ退揽刹凰闩??！?br />
    被麒麟這么一番宣傳，無人的心里都是忐忑不已。沒想到麒麟話鋒一轉(zhuǎn)，說：“好了，我只是帶你們來看一眼。這里還不是你們應(yīng)該來的地方?！?br />
    五人：“…”

    真正的新人訓(xùn)練場地分為四塊，分別對應(yīng)著輸出，控制，治療，裝甲的訓(xùn)練。邱沐辰，石青，冷凌，馮磐找好自己的訓(xùn)練地點，便開始了訓(xùn)練。

    邱沐辰的訓(xùn)練是需要應(yīng)對不斷來臨的石塊。當然，這些石塊都是虛擬的。邱沐辰需要按照要求，將眼前的石塊或用電刀切碎，或用電鞭擊碎，或是近距離欺身之后的自我應(yīng)變能力。

    石青的流沙能力主要在于對地面目標的控制，因此訓(xùn)練場投影給了她五只以速度見長的小型蠻神迅鬣。她的任務(wù)就是將這五只迅鬣控制住，兩兩之間的距離不可小于五米。亂竄的，減緩速度，利用流沙改變地形，目的就是玩弄他們于股掌。

    馮磐的訓(xùn)練也是石塊，但他需要應(yīng)對來自四面八方的石塊，并在那部分身體與之接觸的時候?qū)⑸眢w表面結(jié)晶化抵抗巖石的沖擊。

    冷凌的訓(xùn)練是對于移動物體而言的。在團體戰(zhàn)中，自己的隊友一定是處于不停的移動之中，而若自己無法準確地將治療丟到正確的地方的話，一場作戰(zhàn)將會被治療完全毀掉，給整個小隊帶來不可逆轉(zhuǎn)的毀滅。

    陸星火的訓(xùn)練，就是看他們四人的訓(xùn)練。

    其實并不是。他只坐在一旁觀賞了不到五分鐘，就被麒麟單獨叫過去了。

    “今天開始，你的訓(xùn)練由我來指導(dǎo)?！?br />
    陸星火心里苦，但也實在不敢開口拒絕。

    邱沐辰往這邊擔憂地看了一眼，陸星火搖搖頭示意沒什么問題。

    “今天，你的任務(wù)就是，”邱沐辰一指，二十米開外的地方豎起來了一個靶，“打中它。”

    “啥？”陸星火噗地一聲噴出來，不可置信地問：“老師再說一遍？”

    “我說，打中它?！摈梓氲故菬o所謂地又重復(fù)了一遍。

    “那這不是太小看我了嘛，麒麟老師?！标懶腔鹌财沧欤_始大顯神威。

    他從背后取下弓，從腰間取出一支箭。

    “走你！”他開始拉弓，弓紋絲不動。

    “走你！”紋絲不動。

    “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他終于將弓弦拉動了一截，但隨之就力竭，被弓弦?guī)е直垡黄鸪痘厝ィ踔吝€因為用力過猛，手臂脫臼了。

    陸星火疼得齜牙咧嘴，卻因為自己的莽撞不敢說話。

    一道純白色的光芒突然降落下來，包裹住了陸星火的整條手臂，他只覺得手臂上暖洋洋的，每個細胞似乎都沐浴進了一片溫暖，在令人有些發(fā)癢的浮動中緩緩滋潤進脫臼的關(guān)節(jié)里。沒過多久，陸星火脫臼的右臂就恢復(fù)了正常，再次擁有了長達十八年的麒麟臂。陸星火感激地回頭望一眼，恰巧看到冷凌對自己微微笑了笑。

    “?。寢?！她是天使！”陸星火的身心都陷入了巨大的愉悅之中。

    “不是很輕松嗎？”麒麟瞥了一眼陸星火。

    “哈…”陸星火撓著頭尬笑。

    “弓弦是用妖化應(yīng)龍筋做的，龍筋可是龍最有靈氣的部分，這根弓弦里的龍魂甚至可能還沒有死亡，你想用蠻力征服它是不行的。拉動的時候同時灌注靈能進去，讓弓上的靈能和你體內(nèi)的靈能融為一體，這樣這把弓在此刻就是以你為身的弓，你是弓，弓也是你，你才能將它拉開。雖然你無法催動出能力，但最基本的控制靈力走向還是沒問題的?！摈梓虢虒?dǎo)道。

    “我試試。”陸星火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陸星火其實悟性并不低，在麒麟的指導(dǎo)下，他慢慢吸引著周圍的靈能，并灌注于手臂和弓上，沉沉發(fā)力，隨著“呵！”地一聲，弓緩緩地拉開了。

    陸星火喜形于色：“老師，成了！”

    “好，就保持這樣，拉弓射箭?！?br />
    陸星火搭上一只箭，依葫蘆畫瓢地再次緩緩將弓拉開。隨著弓的彎曲，整個弓甚至發(fā)出了淡淡的金黃色，隱隱間似有龍嘯破空而出。麒麟緊盯著這一幕，防止有什么意外出現(xiàn)。

    “咻”地一聲，半滿的弓已經(jīng)讓陸星火劍眉緊蹙牙齒緊咬，終于放手讓箭射了出去。熟料這半滿的弓威力竟也如此之巨大，箭離弦而出之時，箭羽竟然將陸星火的手劃破了，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弓上。

    應(yīng)龍弓猛然發(fā)出一聲巨大的悲鳴，其上蘊蘊而出的金光竟然瑟縮了回去，整個弓身似乎都在發(fā)抖。摸著不停顫抖的應(yīng)龍弓，陸星火也有點心里沒底，抬頭準備問麒麟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麒麟整個人已經(jīng)陷入了巨大的呆滯之中。

    僅僅一瞬間，麒麟就已經(jīng)掩蓋住了自己的失態(tài)。他看向陸星火的眼神開始變得極其深邃甚至危險，把陸星火心里看得毛毛的。

    “怎…怎么了，老師？”

    “沒事?！摈梓氲卣f?！澳虌屵@邊來一口?！?br />
    陸星火狂汗。這話一出口，嚴肅的老師形象就崩了啊！

    “咳?！摈梓雽擂蔚乜攘艘宦?，“不準笑！”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陸星火聳聳肩?！八赃@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師？”

    “這…”麒麟低頭，陸星火看不見他的眼睛，“應(yīng)該是血氣沖了它的龍氣，這東西離我做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不過不管怎么說，你現(xiàn)在拉開弓試試。”

    陸星火試著拉了拉，發(fā)現(xiàn)本來硬如鋼毫的弓弦此時竟然十分順利地就拉開了。

    “還有這種事？”對于這種開掛一般的事，陸星火自然是喜聞樂見。

    “它在怕你?！摈梓氲馈?br />
    “怕我？為什么？”見麒麟已經(jīng)不打算理自己了，陸星火就自己訓(xùn)練起來。不過在麒麟的計劃之中，陸星火適應(yīng)這把應(yīng)龍弓至少是需要一周的，看來現(xiàn)在是不用了。

    麒麟開始就騙了他。應(yīng)龍弓上的箭翎本就不是窮奇的羽毛，而是朱雀的。而陸星火今日竟被朱雀的羽毛所傷，那能說明的問題就非常清晰明朗了。

    背對著陸星火慢慢踱步的麒麟想著想著，眼睛瞇出了危險的弧度。

    不過，轉(zhuǎn)身看到正在努力訓(xùn)練的陸星火，他完全不知情的剛毅面龐上正一滴一滴地滑落著不停從發(fā)梢涌出的汗水。

    他完全不知情。

    麒麟在心里重重地咬了咬這個字眼?；蛟S，能在他真正覺醒之前，在他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之前，讓他能理智地對待自己的身份呢？他只是個孩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他也是這世界的孩子，不比草木卑微，不比天地高貴。

    這件事，向造物主通報一聲吧。麒麟嘆一口氣，眼神復(fù)雜地看向努力引弓打靶的陸星火。見麒麟望向自己，陸星火將手在劉海一撩，抖掉滿手的汗水，爽朗地一笑。

    他不是窮奇。他是想要守住人類最后寸土的守夜人。

    至少現(xiàn)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