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夜人

    “爸，媽有什么事嗎？”看著已經(jīng)躺在床上休息的陳婉，陸星火全身的細胞都一下松弛癱軟下來。要不是有剛剛的神秘人，或許這會成為陸星火一聲的痛和夢魘。

    “你呢，沐辰？”陸星火又轉(zhuǎn)頭去問坐在一邊沙發(fā)上的邱沐辰。

    “我還好，沒事?！鼻胥宄綋u搖頭。

    “那么，爸，你對這些到底了解多少？”陸星火焦急地問道。

    “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些事情，就說明奇點已臨，亥時已至了啊?！标憹龂@了一口氣，說道，“實話實說吧，爸爸在國外其實研究古生物的?！?br />
    “你不是做生意…”陸濤舉手打斷陸星火：“那只是對你們的幌子。”

    “這項研究本就不能對外開放，因為一旦開放必然會引起巨大的恐慌。這對于人類來講，是一個契機，也是一個挑戰(zhàn)，它很可能會對人類社會進行一次徹徹底底的洗牌，如果人類熬過去了，那么人類會直接站上一個與現(xiàn)在無法比擬的新高度?！?br />
    “如果失敗了呢？”

    “新興的文明將會誕生?！标憹卣f。“或者說，古老的文明將會復(fù)生?！?br />
    “所以說到底這到底是項什么研究??？”陸星火問。

    “不要急，孩子。小時候你喜歡翻爸爸書架上的書，明明不識字卻又喜歡看里面的圖，常常指著問我上面的東西叫什么。你記得那是什么書嗎？”

    “…《山海經(jīng)》?！?br />
    “沒錯。我們所研究的古生物，并非是侏羅紀，也不是三疊紀，甚至可能不存在于寒武紀之中。它存在于神話。而老祖先所記述的神話，先人所遇見的傳說，若口說無憑，又怎能那般生動活靈？我們的世界如此巨大，人類只不過分布于其上一隅，發(fā)展歷史也短得可憐。又怎么不可能會有其他古老生物存在的可能呢？”

    “外面那只，星火，其實你已經(jīng)知道它是什么了吧?！标憹抗馊缇?。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混沌吧?！标懶腔疬t疑著說道。

    “沒錯，當我第一眼看到照片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jīng)陷入到了巨大的震撼之中?！标憹秸f越激動，“這是從那樣久遠的宇宙中存活下來的物種?。∪祟愒谒媲?，只是比螻蟻還要卑微的存在啊?！?br />
    “而且星火，你知道嗎，既然混沌已經(jīng)出現(xiàn)，那么其他三只上古兇獸也一定會陸續(xù)現(xiàn)身?！?br />
    “是…”

    “窮奇，饕餮，梼杌。這些都在我們的觀測之中，而且我們還發(fā)現(xiàn)，隨著四大兇獸的復(fù)蘇，他們所附帶的靈能也會隨之逸散入天地間。我們清楚地知道上古生物的復(fù)蘇是必然的事件，人類要做的就是挺過這一劫難。很矛盾吧，它們?yōu)樘斓亻g帶來了新的能量，但我們?nèi)祟悈s要用這份能量殺掉它們?！标憹嘈Γ暗珱]辦法，我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br />
    “所以，現(xiàn)在我可以給你解釋那些神秘人的身份了。

    “亥時已至，人類的未來已然陷入永夜。若此中竟無火炬，那你便是唯一的光。若你愿意，就來接過人類最后的火種，用最卑微的姿態(tài)，蹲伏在最黑暗的森林里，守住最后的黎明。

    “那便是守夜人。守夜人是政府秘密訓(xùn)練的組織，他們能夠吸收天地靈能，獲得常人不及的能力。當然這是需要資質(zhì)的，并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守夜人，普通人吸收了天地靈能之后只會身體更健康舒坦。”

    “…”信息量有些大，陸星火一時沒有說話。

    “也就是說，遠古生物復(fù)蘇，它們的存在直接關(guān)系到了人類的興亡，但他們?yōu)樘斓匾餐瑫r帶來了靈能的復(fù)蘇，這是人類最后戰(zhàn)勝它們的希望，是嗎?！鼻胥宄秸遄弥志涓爬ǖ?。

    “沒錯?！标憹酆钜?。

    “叔叔…”

    “爸…”

    “讓我加入守夜人吧?！?br />
    同時說出這句話，陸星火和邱沐辰略帶訝異地對視一眼。

    “不行?！标憹豢诨亟^?！笆匾谷苏f起來是人類最后的希望，可那也是個刀口上舔血的職業(yè)，我怎么能讓你們?nèi)プ鲞@樣危險的事情！”

    “可…”

    “不要再提?！?br />
    一個月后。

    這一個月，對于地下城里的人來說，是百無聊賴卻又焦躁灼心的一個月。對于地上的人來說，不管是平民，官兵，亦或是守夜人，都是地獄般的一個月。

    混沌經(jīng)過那一晚后便又重新匿去了身影，但它所帶來天地間的靈能催生出的怪物卻越來越多。

    天地蠻荒。

    更可怕的是，地下城接二連三地失守，被各式各樣的怪物攻進去，血色蔓延，慘狀揪心。一個月，人類文明就已經(jīng)前所未有地倒退，各大原本繁華的城市一剎那荒無人煙，除了廢墟間跳動的怪物。

    無人生還。

    人類不會想到，一個文明數(shù)萬年才能成型，而摧毀它，不過旦夕間。殘存的人類茍且在剩下的地下城里，惶惶而不可終日地等待防線被攻破。這場浩劫之中而生的怪物，人們將之稱為“蠻神”。野蠻，荒謬，卻像那不可一世又堅不可摧的神，肆意撒播著災(zāi)難與痛苦。

    地表的繁重工作堆積如山，守夜人亟待補充。

    “這是個機會！”陸星火對邱沐辰無比鄭重地說。

    “什么機會？”陸濤推門走了進來，正欲開口說話，房間里的燈啪地熄滅了。

    “嘖，現(xiàn)在各種事情堆積如山，地面設(shè)施損壞大半也沒辦法修，地下城停電停水什么的倒成常態(tài)了。就是不知道在這么下去，儲備糧不夠的時候，會引起什么樣的爭奪啊。比鬼神更恐怖的，永遠是人類自己…”他小聲地自言自語。

    “這個機會。”邱沐辰往前站了一步，往墻上一錘，滋啦幾聲刺耳的亂流之后，房間里的燈竟然亮了。

    “沐辰，你！”陸濤父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

    “你…可以控制靈能嗎？”看著邱沐辰拳上微微閃耀的電光，陸濤震驚。

    “是，陸叔叔。”邱沐辰收回了手，房間里的燈咔啦幾聲呻吟之后又熄滅掉了。房間重回一片黑暗。

    安靜。

    許久之后，黑暗中亮起一道火光，是陸濤點燃了一根煙。一聲幽幽的嘆息響起：“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以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矣。”

    “如果要去，你們便去吧。守夜人的加入條件很嚴苛，加入后的訓(xùn)練更是嚴苛。如果你們能堅持下來，這便是你們無上的榮光?！?br />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一眼，少年星眸里有閃耀的光。

    “我只有一點要求?！标憹缌瞬盼鼛卓诘臒燁^，他顯然也因為這個無比重大的決定而茫然無措。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