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母子相會(huì)

    回程路上，賀瑾安愣是一句話未說。

    楚絲絲心中忐忑，想要說話，卻又覺不得勁，只得低垂著眉目，雙手卻也顯得有些無處安放。

    賀瑾安閉眸之間，卻也不知這么些年，楚絲絲如何過來的，尖酸刻薄的嬸嬸，以及懦弱如鼠的叔叔，他想要伸手?jǐn)堉瑓s又覺太過于刻意，會(huì)叫楚絲絲不知所措，薄了臉面。

    此時(shí)的楚絲絲已然滿目閃躲，他索性一言不發(fā)，沉眸之間，只等楚絲絲自己緩過來。

    不知是馬兒熟了路，還是車夫?qū)ち私輳剑@不過半晌，便到了賀府門前。

    楚絲絲肚子不爭氣的‘咕?！袉玖艘宦?，還未等楚絲絲緩過來，就被賀瑾安一把抓住手腕，往府門外走去。

    楚絲絲嚇得一驚，揚(yáng)聲問道：“相公，咱們這是去哪兒？”

    “跟我走便是！”賀瑾安冷言說道，周身都散發(fā)著光亮，楚絲絲滿眼星光，這才揚(yáng)聲詢問道，“相公，你沒生我氣吧？”

    “我為何生你氣……”賀瑾安在前，轉(zhuǎn)身看著小小個(gè)子低垂著眸子，不知看路的楚絲絲，索性直接停下了腳步，楚絲絲‘嘭’的一下，撞在了賀瑾安的胸膛，揉了下腦袋，幸福的大眼睛揚(yáng)起了笑。

    “哎呀！相公，你怎地不走了！”楚絲絲瞪大著眼睛，詢問道。

    賀瑾安見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淺聲道：“叫你走著不看路！”

    “那不是有相公在前面嘛，哪里還需要看路？”楚絲絲拉扯著賀瑾安的袖口，撒嬌似的搖晃了片刻。

    賀瑾安聽著這話，嘴角不自覺上揚(yáng)，是啊，有他在，前方的坎坷都有他擋著，他這小娘子所有的不幸，也不會(huì)再有，一直壓抑的情緒，此時(shí)瞬間變得透亮。

    轉(zhuǎn)眼之間，天色已晚，街上的夜市也逐漸熱鬧了起來，楚絲絲抬眼看著滿大街的零嘴以及琳瑯滿目的飾物，不由自主的便將手放在嘴中，傻愣愣的看著。

    賀瑾安無奈，伸手敲了一下楚絲絲的腦袋，輕言道：“喜歡啥，就上前去拿了來！”

    楚絲絲聞言，眸子瞬間好似亮堂了，伸手就拿了個(gè)糖葫蘆，一蹦一跳的又拿了只珠釵，尋了一通，手上顧著吃，手上一緊掛滿了東西，突然眸子一亮，見了個(gè)泥人娃娃，疾步跑上去，伸手指了指，“這個(gè)娃娃好像相公……”

    小販聞言，心道生意來了，急忙說道：“可巧不巧我這正好捏了一對(duì)，姑娘且看。”

    楚絲絲見了，若非手上東西太多，此刻便是手舞足蹈，亦不能表達(dá)她此時(shí)的歡愉。

    她轉(zhuǎn)身一蹦一跳，揚(yáng)聲說道：“相公，快，這泥人好似你和我！”

    賀瑾安眸子已經(jīng)有些晃蕩，這本是要帶她去清遠(yuǎn)樓閣去吃食，這倒好，跟著大街走了兩圈，亦不知為何，平日里，這夜間至稍一著了風(fēng)，整個(gè)人咳嗽加劇，嚴(yán)重些便會(huì)暈倒。

    這會(huì)兒已然有了一會(huì)兒，手腳才開始有些癱軟，眼睛都有些暈眩，手不由自主的撐著一旁的小攤，這才站穩(wěn)。

    楚絲絲回過頭，未曾想袖口一掃，泥娃娃就掉落在地上了。

    小販的眼睛也跟著泥人娃娃“哐當(dāng)”一聲，有些心疼，揚(yáng)聲道：“哎，你這小姑娘，不喜，便不買，給我弄碎了是何意……”

    楚絲絲丟掉了手中所有的東西，滿目里盡是擔(dān)憂，急忙跑上去扶著賀瑾安：“都怪我，只顧著自己開心，竟忘了相公你受不得涼！”

    賀瑾安淺笑著摸了下楚絲絲的腦袋，安慰道：“好了！我沒事！”

    “去看那泥人。”賀瑾安緩了一會(huì)兒，身子倒是好了許多，大手拉著楚絲絲便向小販走去，說了幾句抱歉，又掏了銀兩，新拿了兩只泥人。

    小販這才緩和了氣息，說道：“小姑娘，你這以后可別毛手毛腳的了，更何況這泥人是一對(duì)，碎了好聽些是歲歲平安，不好聽一些……”

    “老板，便是歲歲平安，何故那么多的說辭！”賀瑾安沉聲道。

    楚絲絲亦跟著說了道歉，聽著小販后面未曾說完的話，心卻跟著‘噗通’一聲，總感覺不對(duì)！

    未等楚絲絲多問，賀瑾安便牽著她的手轉(zhuǎn)身離去。

    楚絲絲小心翼翼的捧著泥人，一掃方才的疑惑，臉色欣喜的說道：“相公，這個(gè)像不像你？”

    賀瑾安眉目溫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前面，便是口梁坡好吃的醬香豬蹄，去瞧瞧！”

    楚絲絲仰起頭，露出一道會(huì)心的笑，大眼睛轉(zhuǎn)動(dòng)的極快，“嗯！”

    說罷，便動(dòng)作輕快的向里面走了去，賀瑾安跟在其身后，尋了個(gè)位置坐下，要了一杯熱茶，一口飲下，心里這才舒暢了許多。

    小二見這衣著光鮮的貴公子，腦海里轉(zhuǎn)動(dòng)了許久，未曾想起是誰，便緩聲道：“公子這是陪小娘子解饞了喲，本店可有醬香豬蹄，舂雞爪、滑溜鵪鶉、金絲酥雀……”

    小二詳細(xì)介紹，楚絲絲聽聞，不由打了一個(gè)冷顫。嚇得急忙跑在賀瑾安的身后，小臉躲閃著，有幾分害怕。

    賀瑾安轉(zhuǎn)眼看了一眼楚絲絲，眸子里稍有幾分疑惑，“怎么了？為何手這般冰涼？”

    “他們……他們怎么要將金絲雀煮了，絲絲好怕！”楚絲絲這幾日在賀府，每日都在吃糕點(diǎn)，因?yàn)槌z絲喜歡，廚子也都變著花樣在做。

    在腦海之中，楚絲絲自小也未曾吃過這些葷食，縱使見著，也都被嬸嬸緊著藏起來留給了楚陽。

    叔叔壓力大，不大愛管嬸嬸各種虐待，時(shí)不時(shí)心情煩躁，亦會(huì)拿她出氣。

    “絲絲原是不喜吃這些嗎？”賀瑾安只覺她自小貧窮，恐是未曾吃過，便想帶她來嘗嘗鮮，豈料眉目之中竟有些害怕。

    楚絲絲顫聲開口：“怎么可以煮了金絲雀，萬一它們有寶寶……”

    小二在一旁這般聽聞，臉色有些不好看，卻也帶著笑：“若是小娘子不喜這些吃食，小店還有許多別的，只今日快派完了，恐是要明日趕早過來排隊(duì)?！?br />
    “有糕點(diǎn)？”楚絲絲眸子瞬間亮了，抬眸緩些站起了身，又嘟囔著嘴，躲在了賀瑾安的身后。

    小二莞爾一笑，便道：“自是有的，我這就與你端去?！?br />
    緊著一會(huì)兒，一陣的飄香，便吹進(jìn)了她的鼻梁之中，楚絲絲眉目稍稍一緊，‘吧唧’了一下嘴，揚(yáng)聲說道：“這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