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不想再看見這身衣服

    云嘉書一愣。

    “可市面上并沒有流通你說的這個版本。”

    云馨便樂，“自然沒有，我偷偷鬧著玩的，別人不知道。我爸爸和承宇哥哥還是不希望我過多的接觸這些事。我爸爸希望我嫁個好人家順遂一生，不必像男人一樣承擔太多的責任。”

    云馨說這些的時候，眼眸一直亮晶晶的，像是在眼睛里藏了兩盞燈籠。

    云嘉書不打算再問，叫來了軍醫(yī)，讓云馨跟著軍醫(yī)去。

    云馨一走，沈明廷便從外頭進來。

    “大少，小少奶奶找人去跟蹤譚世軒，并且拍了照片。三小姐應當已經(jīng)看到了那些照片。”

    云嘉書問道，“她找的誰？”

    沈明廷道，“于奎。”

    云嘉書一頓，下意識挑了挑眉，“她倒是會找人。”

    沈明廷便笑道，“說起來，小少奶奶找到于奎的過程并不難。小少奶奶去找了些孩子乞丐，給他們錢問他們河池城里最會打聽消息的人是誰，那些孩子說了于奎，小少奶奶又給了其中一個孩子錢，讓那個孩子幫小少奶奶搭線，這不，就有了如今的照片。”

    云嘉書順手拿了一份文件去看，淡淡道，“她這作風，可不像是高門大戶的小姐，的確是從軍中長大的?！?br />
    沈明廷斟酌了一下云嘉書的話，道，“大少，三小姐這件事，您就不打算出手么。這譚世軒也太過分了，敢欺負到三小姐頭上來。更何況那個蔣明熙還弄傷了三小姐的手，屬下實在是氣憤?！?br />
    云嘉書拿了筆去批文件，一邊道，“不是有何云馨么，我倒是想看看，何云馨究竟會怎么給阿詩出這口氣?！?br />
    說到這，云嘉書停了停，抬起頭來。

    “何云馨剛來的時候，阿詩恨不得生吞了她。結(jié)果這才區(qū)區(qū)兩三個月，阿詩對何云馨幾乎是言聽計從。阿詩向來被家里寵壞了的，現(xiàn)如今居然肯聽何云馨的，面對譚世軒的事，像是變了一個人。這姑娘挺有意思，再看看吧。不過是幾個小螞蟻，不妨事。”

    結(jié)束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

    云馨坐了云嘉書的車一起回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云嘉書囑咐云馨，今日訓練場上的事情，一個字也別跟家里說。

    可是晚上才吃罷飯，云韶元便差人將云馨叫到了書房。

    云馨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云韶元見面。

    她進了書房，在距離云韶元書桌五步遠的地方停了腳步，看著云韶元不說話。

    云韶元便笑道，“到底是何江晏的女兒，規(guī)矩很好?！?br />
    頓了頓，云韶元繼續(xù)道，“你那位兄長何承宇，如今已經(jīng)到河池了?！?br />
    云馨一驚，繼而喜道，“真的嗎，哥哥來做什么？”

    云韶元道，“河池的槍械研究室已經(jīng)成立，我決定讓何承宇負責，所以調(diào)了他過來?！?br />
    云馨心里開心的不得了，面上便有藏不住的笑意。

    云韶元深深看了云馨一眼，道，“聽說今日下午，你在訓練場，露了一手。

    云韶元這話，說的云馨心里騰的一下，猝不及防。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很自然的收了笑容。

    “司令過獎，我只是很久沒有摸到槍支，大少才讓我試一試?！?br />
    云韶元便笑，“兩槍兩個十環(huán)，我的軍中能做到你這樣的，也不多。你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可是叫那些大老粗們要羞紅臉了?！?br />
    云馨裝著害羞，紅了臉不說話。

    云韶元看了看云馨，道，“既然你和何承宇都師承于你父親，那這個槍械研究室，你和你哥哥一起負責，怎么樣？”

    云馨被云韶元這話震的頭昏眼花。

    她一臉不知所措，看著云韶元不說話。

    云韶元便道，“怎么，你不愿意？”

    云馨忙道，“不是的，可是，我能做什么？我雖然也跟著我爸爸學了幾日，可我那是鬧著玩的，我并沒有什么真本事，怎么能承擔這樣重的責任？”

    云韶元笑了笑，走到云馨面前，道，“你在軍中長大，你那些本事，我知道。有你在，想必何承宇也一定會盡心盡力。他初來乍到，還需要你幫著他熟悉環(huán)境，替他引路，你會做到的，是不是？”

    他這是，在威脅她嗎。

    云馨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房間里徹底安靜了下來。

    云馨不知在想什么，面上閃過了好幾種情緒。

    過了好久，她才怯怯的點點頭，道，“如果司令信任，我，我會盡力的。”

    出了云韶元的書房，云馨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云馨嘆口氣，正準備離開，才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云嘉書站在樓廊的另一端，背靠著墻壁轉(zhuǎn)頭看她。

    她們中間，隔著長長的走廊，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像是放電影一樣，在云馨腦海里快速轉(zhuǎn)了一遍。

    云馨面上便有些恍惚。

    云嘉書最后看一眼云馨，轉(zhuǎn)身朝自己房間去。

    晚上睡前，云馨給云嘉書去送蜂蜜水。

    云嘉書半躺在窗邊的椅子上，雙腳抬起來放在一邊的書桌上，閉了眼睛，看起來像是在睡覺。

    云馨才將杯子放在桌邊，云嘉書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沉默對視，云馨先道，“司令晚上說，要我明天開始去槍械處上班?！?br />
    云嘉書面無表情，又像是意料之中，道，“到底還是沒瞞住他。”

    云嘉書的聲音很輕，懶懶的。

    不過自打云馨認識云嘉書，他好像一直都是這幅什么都無所謂，淡淡的表情。

    云馨甚至從來沒見過云嘉書有其他情緒的表情。

    云馨垂了眉眼開小差，云嘉書抬起眼睛看她。

    “過來?！?br />
    云馨老實上前，不過距離云嘉書，還是在三步遠的距離。

    云嘉書索性一伸手，將云馨拉到了自己面前。

    可是一股淡淡的雪茄味，頃刻間撲面而來。

    云嘉書的臉色，開始有細微的變化。

    “你們站的很近？”

    云馨后知后覺，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就是最后說起這件事，我有些不情愿，司令就站到我面前來說服我?！?br />
    “你不情愿？”

    云嘉書聲線開始降低溫度，云馨搖了搖頭，無奈的很，“我不想去，可我也沒得選?！?br />
    云嘉書看了云馨一會，手上一使勁，猛的一下把云馨拉坐到了自己身上。

    云馨一驚，就要去掙扎，被云嘉書握住手，牢牢禁錮在了自己身上。

    云馨一雙眉頭皺的死緊，看著云嘉書不說話。

    云嘉書眉眼間忽然閃過一抹厭惡。

    “我很討厭你身上沾染別人的味道。”

    云馨幾乎要拼命克制，才不對云嘉書翻白眼。

    “那我也不想的呀。更何況，你明明討厭，為什么還離我這么近？”

    云馨嘻嘻一笑，悄悄去掰開云嘉書的手。

    “不如，你放我起來，我回去洗澡換衣服，將這味道徹底洗掉，我保證你再也聞不到這個味道了，如何？”

    云嘉書看著云馨一臉的嬉皮笑臉，硬是讓她一個個掰開了手指。

    而剛才那久違的恐懼和不安定的心，居然隨著云馨的笑臉，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他有多久，沒有再有過這種感覺了。

    可這種疲憊的念頭也只是一瞬間，云嘉書再次恢復一慣的冷漠，推了云馨起身。

    “我不想再看見這身衣服?！?br />
    “沒問題！今兒回去就扔！”

    “既然爸爸說了，你好好做?！?br />
    “好嘞！”

    第二日一大早，云馨早早起床，跟著云嘉書一起去上班。

    槍械處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臨時撥給何承宇用的。

    門口有守衛(wèi)，出入要打卡，管的極嚴。

    衛(wèi)兵說，何承宇已經(jīng)來了，在辦公室等候。

    云馨心里五味雜陳，想哭，又想笑。

    她一路快走，走到二樓的辦公室，門大開著，一個男人穿了軍裝，背對著云馨，站在窗口向外看。

    云馨嘴唇動了動，便有眼淚下來。

    “承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