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正是趕早高峰的時間,有些上班族會把沒吃完的早點扔在公交站牌附近的垃圾桶里,我住橋洞沒錢的時候,偶爾會撿著吃。
晃了半個小時,我沒看到吃的,只看見公交站牌上貼著告示。
暴雨紅色預(yù)警——工廠停工,學(xué)校放假。
真的天要絕我么……
我在公交站牌的長椅上,看見一個打火機,還能點的著火。
呵,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嗝屁著涼了,既然活著的時候是窮光蛋,至少死時能風(fēng)光一點。
我這樣想著,就把一沓紙錢點燃,邊點邊灑著往前走。
“五腳的更夫哎,賞銀二十吊!”
“賞銀二十吊!”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就像是瘋子一樣,一邊走一邊喊著。
在我們老家那邊,這叫給過路的小鬼發(fā)錢,這樣等靈魂上路的時候,就不會被刁難。
路上正走著,忽然看見不遠處馬路牙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包裹。包裹是女式的斜跨背包,背包帶子斷成兩截,從里頭露出紅色的鈔票。
我大喜過望,把背包打開,里頭有厚厚一沓錢,數(shù)了數(shù)總共六千塊。
丫的,要做也要做個飽死鬼!我把包揣進懷里,小跑著在附近找了一圈,終于在一個學(xué)校前邊不遠的地方,看見了早點鋪子。
“老板,來十個茶葉蛋,兩碗雞湯混沌!”
“來嘍!”
大概是暴雨預(yù)警的緣故,早點鋪子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個穿著警服的女人,因為是背對著的,我沒有看清她的模樣。
在大城市里,我早餐只吃白饅頭和包子,喝稀粥,從來沒吃過茶葉蛋和雞湯混沌,是看著標價牌上最貴才點的。
反正沒有多久可以活了,干脆臨死前對自己好一點。
還沒等我吃上兩口,旁邊坐著的女孩子就喊,“老板結(jié)賬?!?br />
“倆油條一碗豆?jié){,收您五塊五。”
女孩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卻慌里慌張的道,“哎,我錢包呢???”
聽到錢包倆字,我的心頭不由得一緊,下意識的把懷里藏著的包裹又往里頭縮了縮。
“姑娘,忘了帶錢就下次吧。”賣早點的老大爺和善的說道。
“這附近沒人,一定是剛才不小心丟在路上了!那……那里面裝著的可是死者的撫恤金!”女孩急得直撓頭,“您在這兒等著,我再去前邊路口找找?!?br />
女孩說的公交站牌,想必就是我剛才經(jīng)過的地方。
原本我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把錢包還給她,可是在聽到“死者撫恤金”五個字以后,我再也沒有絲毫猶豫,將錢包從懷里掏出。
“這……這錢包給你?!?br />
當(dāng)我把錢包遞過去的時候,女孩轉(zhuǎn)過身,美眸詫異的盯著我,和我手里的錢包。
剎那間,我被驚艷到了。
精致的面龐,單眼皮顯得很精致,貓兒下巴,短發(fā)齊晗,配上健康的小麥膚色,和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活潑。
女孩雙手接過包裹,并沒有清點里面的錢,而是直接揣在身上。
“謝謝?!迸⒙渎浯蠓降纳斐鍪?,“我叫陳歌,交個朋友。”
我搓了搓沾著泥巴的手,沒好意思握上去,再看被我吃得狼藉的茶葉蛋和混沌,不由得眼圈發(fā)紅。
現(xiàn)在我身上一塊錢也沒有,可我不會要求女孩幫我買單,這關(guān)乎到我早已丟失的屬于男人的尊嚴。
哪怕跪下要飯,撿塑料瓶,我也不會讓面前這個叫陳歌的女孩替我買單。
陳歌沒有介意我的不禮貌,她從側(cè)兜里掏出零錢,笑盈盈的說,“老板買單,連這位小兄弟的錢也一起算上?!?br />
十個鹵蛋,還有一碗混沌,我羞恥的吃了二十多塊錢。
更羞恥的是,我嘴里還咬著大半只雞蛋沒吞下去,噎得直瞪眼。
好容易把茶葉蛋吞下去,我才半天憋出兩個字,“謝謝。”
說完,我又倔著脾氣說,“我會想辦法把錢還給你的?!?br />
原本我以為陳歌會說不用了之類的,沒想到她竟笑著點頭點頭,“好啊。剛好我想請人幫點忙,如果你能幫得上,就算還給我這頓早飯?!?br />
“沒問題!我能挑能扛,干啥都行!”
能被陳歌需要,我心里頭異常的高興。剛才付不起早點錢的窘態(tài),也被一掃而空。
“警局里出了個案子,筆錄人員剛好請假,你會寫字嗎?”
“會!”
“行,跟我走,做好了有工資。”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的跟著陳歌一起打了出租車,直奔著西郊城外。
我以為陳歌會坐在前排,可她竟然和我挨著坐在了后頭。
原本我還擔(dān)心自己身上會有奇怪的味道,可想到前天晚上面試的時候,在畢方那里洗了澡,還換上了嶄新的稍有復(fù)古的青布長衫,有著淡淡的檀香味道。
“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陳歌一邊看著卷宗資料,一邊與我交談。
“我叫秦力,力氣的力?!?br />
“待會兒有需要的時候,你就在本子上將我的問話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明白嗎?”
“明白?!?br />
簡短對話后,氣氛有些尷尬?;蛘哒f尷尬的只有我,陳歌依舊在凝神看著卷宗資料,似乎忘卻旁邊還坐著個大活人。
稍頃,陳歌合上卷宗,在狹窄的車廂里伸了個懶腰,原本不顯山露水的山巒展示出原本的偉岸,我不由得臉紅著低下頭。
陳歌揉著有些惺忪的美眸,“秦力,你的膽子大不大?”
“膽子……還行吧,至少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大?!蔽铱嘈χf道。
先是遇到兇獸化身的畢方,再碰見斷頭鬼,幾次走過黃泉路,縱然我的膽子再小,在經(jīng)歷過這些事以后,也早變得麻木。
“那就好。前天夜里,警局的尸檢房里丟失一具尸體,有匿名人舉報說,西郊廢棄的老街,有人半夜三更的扛著尸體路過,興許弄不好,咱們要和偷尸體的罪犯干上一仗!”
說到干仗,陳歌美眸中流出的竟是興奮色彩。我臉皮抽了抽,沒有搭茬。
不過,我總覺得時間有些巧合,于是順口問了一句,“尸體是什么身份?”
“目前還不清楚。前天夜里的那場暴雨中,尸體被人從橋洞下發(fā)現(xiàn),是個年輕的流浪漢,因為不是本地人,身份還沒來得及確認?!?
第七章 誰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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