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diǎn)五分,趙雷幾乎是踩著點(diǎn)來了。熟門熟路的走到于飛的臥室,看著那一桌“豐盛”的酒席撇著嘴說道,“肥魚啊,你讓兄弟我怎么說你?就這么招待我?”
“你知足吧,這可比咱們小時候吃的好多了?!?br />
于飛順口回了一句,二人卻同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陣,趙雷率先打過了沉默,拎了拎手中的東西,笑道:“看吧,好在兄弟有先見之明,給你改善改善伙食。你看,有烤鴨,豬頭肉,雞爪……”一邊說著,一邊一樣樣的把東西取出,頓時擺了滿滿一桌子。
“我就知道你會帶東西來,所以給你留著空呢,來,坐下喝酒!”
趙雷脫下外套往于飛的床上一扔,問道:“肥魚,門外面那個小紅車是誰的?”
“另外一個人的。”于飛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已經(jīng)將兩瓶二鍋頭的瓶蓋全部打開。
趙雷頓時明白過來,卻突然捕捉到一個不尋常的信息。扭頭急忙問道:“女的?”
于飛無奈的點(diǎn)點(diǎn)頭,拉著長音說道:“女的。還是長發(fā)飄飄的年輕美女?!?br />
“喲呵,可以啊肥魚。路見不平一伸手,順便撈個女朋友。真有你的!”
趙雷坐好。二人心照不宣的端起酒杯。
“叮!”兩只酒杯輕輕碰觸,一股火辣直涌心間。
“瞎扯。就我這樣的,誰能看得上。尤其那女的,她還有一個很厲害的老爸。吃菜?!庇陲w的話語中透著一絲不悅。
趙雷拿在酒杯在手里搖晃著,瞇了瞇眼,問道:“她老爸給你添堵了?”雖是問句,卻已經(jīng)斷定如此。
于飛一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差不多有一兩。
“砰!”酒杯被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殘留的酒水濺出來少許。
“她老爸就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拐著彎的說我是騙子!還拿錢打我的臉!真恨不得揍他一頓!”
“我靠,他在哪?我找他去。我讓他用力的打,使勁的打。小爺我皮糙肉厚,最喜歡別人拿錢打臉。”
“滾犢子!我煩著呢,少在這跟我貧?!?br />
看著于飛又一仰頭喝光了,趙雷皺了皺眉,也隨著一仰而盡。
趙雷之所以皺眉,倒不是酒量不行,而是看到于飛這種自討苦吃的別扭行為而感到煩躁。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聲說道:“說說看,到底怎么回事?”
聽著于飛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次,趙雷斟滿了各自的酒杯。
拿著一個雞爪一邊啃著,一邊含糊的說道:“肥魚,別怪兄弟不仗義。你說的這事,怪不得他爸多心。你看看你,整個形象跟一個犯沒什么區(qū)別。換了是誰也不放心啊。
那女的也夠奇葩的。就你這形象,竟然敢把信用卡給你!還能對你有說有笑?還跟你講往事?竟然還把車借給你開?嘖嘖,估計(jì)這女的肯定讓門縫把腦袋擠了。走一個?!?br />
“叮!”
“我形象有那么差嗎?再說了,我形象差,他就能夠以貌取人?”
“人靠衣裝馬靠鞍。兄弟,假如換作是你,你所有的家當(dāng)被一個陌生人拿在手里,你放心不?你也多少體諒一下人家做父母的心情,將心比心,也就沒那么難受了。吃菜吃菜。”
體諒!又是體諒!以前年齡小,處處要忍讓。現(xiàn)在長大了,就處處要體諒了嗎?
于飛沉默了片刻,諷刺的笑道:“誰來體諒體諒我?”
“人必自愛而后人愛之,人必自助而后人助之。你說你這些年,非得把工資全都捐了,就連乞丐都比你混的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喝酒?!?br />
“叮!”
于飛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苦笑道:“行啊雷子,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啊。都拽起來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些東西,實(shí)在很難放下?!?br />
看著于飛臉上那落寞的神情,趙雷的心情也是極為沉重。他與程奶奶相處的時間雖然只有八年,但那相依為命的感情勝過了血濃于水的親情。只是,人不在了,回不去了!一個人,難道要抱著回憶過一輩子嗎?
作為兄弟,勸過,吵過,甚至廝打過,拼盡全力的想讓他走出過去的陰影重新開始生活。但于飛仍是我行我素,毫無用處。
程奶奶去世后的幾年里,于飛一直平平淡淡的生活著,雖然拮據(jù),但勝在舒心??扇缃癫灰粯恿?,他這犯傻一樣的行為已經(jīng)讓他受到了鄙視!受到了侮辱!
他完全可以拋開過去很好的活著,找個喜歡的人成家生子??伤干担《铌P(guān)鍵的是,就算他捐一輩子的工資,也換不回福利院里程奶奶和一眾兄弟姐妹們的生命。
二人默默的喝了幾輪,趙雷突然打趣道:“肥魚,那個妹子是不是對你有好感?要不你爭取一下?兄弟我全力支持你!”
“算了吧,癩蛤蟆的機(jī)會都比我大一些。像之前一樣平平淡淡的挺好,真的。”
“別介啊。要不介紹給兄弟認(rèn)識認(rèn)識?我媽最近念叨的厲害,要不讓兄弟把她拿下,回去給老媽交差?”
于飛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臉的諂媚之色,無情的打擊道:“有我在,你休想?!?br />
“看吧看吧,你還是對她有好感嘛。”趙雷心中寬慰的想著,于飛的春天終于要來了。
然而于飛卻惆悵的說了一句:“如果能一直默默的守著她,我就心滿意足了。畢竟我是一個不祥的人?!?br />
這句話趙雷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強(qiáng)忍著想要揍他的沖動,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打趣道:“我也是在乎你的人,不也好好的活著?還有林叔,林嬸,他們不關(guān)心你嗎?他們不也是好好的活著?”
于飛勉為其難的笑道:“借你吉言。如果真的有機(jī)會,我不會錯過?!?br />
聽到于飛這樣說,趙雷發(fā)自內(nèi)心的激動無比,端起酒杯和于飛重重的碰了一下。
“沖著兄弟這句話,這一杯干了!”
推杯換盞間,二人夾雜著滿嘴的酒氣,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一陣。于飛是真的醉了,趙雷卻只是裝醉,施展著渾身解數(shù)慫恿于飛將莫雨婷拿下。而酒醒后的于飛能否記得自己曾許下了情意濤天的誓言,就不得而知了。
終于,于飛一頭磕在桌子上,帶著花癡一樣的笑容沉沉睡去。
趙雷將他安置好,低頭望著于飛的囧相,嘆了口氣。
五年來,為了幫助于飛走出過去的陰影,他早已被于飛氣得肝腸寸斷,卻不及美女當(dāng)前二語三言。
輕微搖晃著有些發(fā)脹的腦袋,自嘲的笑笑,默默的走出診所悄然歸去。
第010章 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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