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曲徑通幽

    陳重回了家，陳父詫異的看著他，“重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林氏武館也不敢叫你去做工了嗎？”

    陳重點(diǎn)點(diǎn)頭，“咱們進(jìn)屋去說?！?br />
    他扶著腿腳不便的父親，跨過屋子，母親正在火爐旁取暖，聽見動靜回過頭來，“誰來了？”

    “娘，”陳重叫了一聲，攙扶陳父在火爐邊坐下，接著握住母親慌亂伸來的手道：“您放心，沒什么大事，就是趙武回來了?！?br />
    “趙武？”陳母的眉頭緊緊皺起來，“他沒把你怎么樣吧？”

    陳母站起來在陳重身上摸索，察覺到雙臂和腰間的衣物都濕透了，又把雙手放到陳重臉上，剛好擦落許多泥漬。

    一瞬間母親空洞無神的雙眼流出淚來，“他把你怎么了?。堪。恐貎骸?br />
    陳父連忙扶著坐下，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沒有怎么樣，也就是林氏武館的林老頭，不敢再讓重兒去上工了?！?br />
    “那趙武呢？他是來查流寇的案子？還是回來料理家人后事？”陳母憂心忡忡的說道，并且反握住了陳重的手，緊緊抓在手心里。

    陳重知道母親是擔(dān)心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處理得不干凈，可能留下禍患。

    于是陳重嘆了一口氣道：“兼而有之吧，趙武現(xiàn)在實(shí)力很強(qiáng)，為了以后的安全，我必須要盡快觀想出仙根，所以本來也不打算再去林氏武館了?！?br />
    “至于銀子的事情，咱們省著點(diǎn)，應(yīng)該可以撐過這個冬天。”

    陳重樂觀篤定的說道，父親腿腳不便，又聽不清楚，總不能讓他們?nèi)赍X吧？只能和鐵柱說一聲，之后再想辦法還給他，大不了臨死前找人賭斗一場，拼死給鐵柱哥掙點(diǎn)銀子。

    這樣決定之后，圍在火爐四周的陳重一家互相都沉默著不說話，只剩下煤塊燃燒的微弱噼啪聲響。

    過了一會，陳振業(yè)忽然嘆氣出聲，整個人似乎又蒼老了許多，“重兒，”陳振業(yè)呼喚了一聲，干瘦如枯木的手慢慢的覆在陳重的手背上。

    不知道為什么，陳重見到如此模樣的父親，眼里忽而充滿了淚花，三十多少歲的中年人，正值頂梁之時，可父親卻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是父親對不起你……”陳振業(yè)說不出這一句完整的話，被涌上來的淚水和顫抖嘴角扭曲了表情，趴在火爐前的桌案上嚎啕大哭，干瘦的身體聳動，淚水沾濕了花白的胡須，成股滴落在地上。

    陳重見狀淚水終于也奪眶而出，一家人哭成了一團(tuán)。

    這一聲“對不起”陳振業(yè)似乎忍了十四年，兒子出生時是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卻連疼愛都享受不到，眨眼就被人奪了仙根。

    別說光耀門楣，光宗耀祖。

    連十五歲都活不過去啊……

    “重兒……是父親沒用，是我沒用啊……要是我敢跟他們拼命的話……”

    陳父一邊哽咽一邊囫圇不清的說。

    陳重想止住自己的淚水，但卻怎么也止不住，他現(xiàn)在只想快些鎮(zhèn)定下來，到了如此危機(jī)的時候，如果自己不能給父母信心，他們就真的垮了。

    陳母擦拭雙目的淚水，拍打陳父的背，哭著說道：“今天是干什么啊？怎么突然這么多話。”

    “小芝，跟著我也苦了你了，我……我是個窩囊廢??！”

    “你不是……”陳母也顧不得羞澀，將陳父抱在懷里，“你是世界上心腸最好的人，咱們有了重兒，也不算白活了，如果重兒最終要是死了……我們……”

    陳父抬起頭來打斷了她的話：“我們就去和那些人拼命！那些傷害我們的人，那些盼著我陳振業(yè)死的人！跟他們拼命！”

    陳母破涕為笑：“重兒你聽見沒，連你爹都這么說了，咱們一家現(xiàn)在就抱在一團(tuán)，大不了一起跟他們拼了！”

    “其實(shí)……”陳重認(rèn)真的說道：“其實(shí)并沒有那么糟糕?！?br />
    他頓了一會，等待雙親稍稍緩和才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能觀想到一些東西，但是并不明朗，如果抓緊這些天的話，未必就不能觀想出來，只要衍生了仙根，之后的路，就大不一樣了?！?br />
    陳母神色驚喜：“聽見沒，重兒說有希望了?！?br />
    “好!”陳父在臉上抹了一把淚，“我這就把最后一點(diǎn)肉燉上，等下給重兒補(bǔ)補(bǔ)身體?！?br />
    陳重苦笑，連忙拉住父親：“不用了爹，我現(xiàn)在身體健壯如牛，這些錢得省省，還要過冬呢?！?br />
    “那怎么行！”陳父掙脫了他的手，“要是在最后是這些日子還憋屈的過，真不知道下輩子怎么補(bǔ)償了?！?br />
    陳重摸了摸鼻頭，把母親是伺候好，然后出門去，就著雪水將將融化，踢踏踩水，沿著山道小路來到竹林前練拳。

    因?yàn)檫@些天來，陳重大多通過觀想法進(jìn)入忘我之境，同時不顧身體負(fù)荷的修習(xí)爆骨拳。

    不知不覺間吸取了大量的靈氣。

    這一次驚喜的察覺到左手爐鼎似乎也不大了，吸收的速度變得緩慢許多。

    如此跡象……說明竹林的靈氣已經(jīng)逐漸要被吸光了！

    陳重強(qiáng)壓下心中的驚喜，在運(yùn)轉(zhuǎn)觀想法的同時打起了一整套爆骨拳。

    十輪之后，拳勢已成，身影周遭靈氣外放于拳面，如虎狼奔山，靈氣的將四周風(fēng)雪融化。

    十九輪，爆骨響數(shù)已達(dá)一百九十四響，陳重身體關(guān)節(jié)各處傳來劇痛，他咬牙堅持，跨步出拳，啪一聲脆響，骨節(jié)連響兩聲。

    “一百九十六?！标愔匦闹心瑪?shù)。

    左手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似饑不擇食般亮起明黃色的紋路，四周本就變得十分稀薄的靈氣如鯨吞吸入，匯聚入體，陳重精神一振，又連續(xù)打出兩響。

    “咔咔！”

    “一百九！”

    還有余力。

    陳重精準(zhǔn)的計算道，再次向竹林前踏出幾步，毫無危險，但左手爐鼎依然在不斷吸收。

    借著靈氣稍微恢復(fù)，陳重弓步蹲實(shí)，扭腰擺臂，極其艱難的向前打出一拳，屈肘時骨骼一聲爆響，“一百九十九。”

    伸出時再次一聲爆響，“二十輪，兩百響！”

    轟！

    陳重拳風(fēng)先是緩慢積壓，瞬間抽空了體內(nèi)靈氣，才盡數(shù)傾瀉向前，靈氣如同浪潮席卷而去，一浪高過一浪，竟向前了兩三丈。

    剛好把前方竹林壓得彎下腰，隱約露出了內(nèi)部一條幽僻的小道。

    陳重喘著粗氣，頓時感覺一股熱氣隨著血液加速流淌，在體內(nèi)蒸騰，但驚喜的是，達(dá)到二百響之后，爆骨拳果然又發(fā)生了質(zhì)變。

    不過現(xiàn)在陳重來不及感受爆骨拳的變化，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都被剛才竹林下壓時那條小道吸引。

    “磅礴靈氣的來源，定然與這小徑有關(guān)，不如進(jìn)去看看?！?br />
    不知為何，陳重忽然感覺到，自己左手的陣魂殘魂、竹林忽然靈氣的濃郁、還有他渴望的仙草靈藥，所有的答案，肯定都在這條幽暗小徑的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