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抉擇

    陳楚倏地一下突然站了起來。沮授見狀猛地嚇了一跳。

    “主公！還請三思??！”，沮授連忙跪在陳楚面前懇求道。

    陳楚不禁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沮授只怕是誤會他要對那些反對者動手了。

    “公與你不要緊張，我可不會因為一言不合就妄動殺戮。”，陳楚微笑道。

    “??？那主公你這是？”

    陳楚笑了笑，“我坐得累了，所以就站起來了。倒是叫你誤會了。”

    沮授頓時露出恍然的神情，同時又為自己的神經(jīng)過敏感到慚愧。

    一旁的張飛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的笑意。

    這一節(jié)小插曲倒是讓現(xiàn)場的氣憤輕松了下來。

    片刻后，陳楚說道：“朝臣世家雖然名份大，在民間的影響力也不小，但實力終歸有限，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敢同咱們做對的。”

    沮授點了點頭接住話頭繼續(xù)道；“主公所言極是！這些人都是滑頭，最懂得自保，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之下，這些人是不可能出來跳騰的！然而現(xiàn)在他們卻都跳了出來，在下認(rèn)為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他們得到了強大勢力的支持。目前強大的勢力主要分成兩方面，一是董卓一方，但根據(jù)之前董卓的所作所為的判斷，這幕后的勢力不大可能是董卓；另一個勢力就是東方諸侯，他們與洛陽各方面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同時他們在目前同咱們是有直接利益沖突的。綜上分析，這幕后勢力最有可能的是在不久之前還同我們并肩作戰(zhàn)的諸侯們?！?br />
    聽到這番分析，現(xiàn)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凝重。

    “知道都有那些諸侯摻和進(jìn)來嗎？”，陳楚思忖片刻后問道。

    沮授皺眉搖了搖頭，“還未得到任何這方面的情報。不過曹操和袁紹這兩人肯定有份，至少其中之一參與了進(jìn)來，否則那些猴精似的世家和朝臣哪里敢如此放肆！”

    陳楚又思忖了起來，所有人都注視著他。

    好半晌，陳楚閉上眼睛然后又睜開，雙目注視著沮授鄭重地問道：“公與，如果我軍留在洛陽會遇到什么問題？”

    沮授皺著眉頭，片刻后才答道：“首先是討伐董卓營救皇帝的責(zé)任，這一點我們很難退掉；其次是洛陽各世族及朝臣的非難與掣肘；最后還有東方諸侯的態(tài)度問題?！?br />
    陳楚點了點頭，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道：“呵呵，問題還真夠多的！難怪文和先生在離開前建議我放棄洛陽！現(xiàn)在看來，他是有道理的！”

    眾人聞言一驚，張飛更是焦急地叫道：“大哥你說什么？難道你要放棄洛陽！”，隨即又狠狠地叫道：“那個什么文和是誰？他居然敢在大哥面前胡言亂語！俺老張非好好教訓(xùn)他不可！”

    “好了翼德，坐下。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陳楚雙眼一瞪輕喝道。

    張飛只得又氣呼呼地坐了回去。

    陳楚掃視了眾人一眼，發(fā)現(xiàn)除了趙云之外，全都是一臉無法接受的神情，竟然連沮授也不例外。

    于是陳楚解釋道：“洛陽雖好，但卻是個火山口。一個把握不好就將陷我們于萬劫不復(fù)之地。首先是討伐董卓營救皇帝的問題，如果我們占據(jù)洛陽，對于這個關(guān)乎大義的問題我們是回避不了的，可是函谷關(guān)是那么好打的嗎？只怕正當(dāng)我們同董卓拼得兩敗俱傷之時，關(guān)東諸侯便會群起而上將咱們吞得連骨頭都不剩！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算關(guān)東諸侯沒有趁火打劫，我們雖然能牢牢控制洛陽但卻很難抽出手來他顧，就長遠(yuǎn)來看對于我們實際是不利的?！?br />
    沮授頓時恍然大悟，隨即便一臉慚愧地朝陳楚抱拳道：“主公高見，在下不及也！”

    陳楚哈哈一笑，“公與先生過獎了！這番話可不是我說的，這是賈詡賈文和先生說的。”

    “好了，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了。咱們放棄洛陽。”

    雖然眾將大都不樂意，但他們自問智謀不及沮授和陳楚，既然沮授和陳楚都這樣決定了，那么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陳楚讓眾將和沮授下去辦事，唯獨將趙云一人留了下來。因為在剛才陳楚說到不愿意率軍西進(jìn)討伐董卓營救皇帝時，他注意到趙云的神色變了一變。陳楚當(dāng)然明白趙云心中的想法。趙云這個人的性格其實是很特別的，在前世之時，陳楚就覺得趙云并不是忠于劉備的，他效忠的是大漢，也正是趙云效忠的是大漢，所以他在很多問題上不會順著劉備的意思。陳楚剛才的言論想必是觸動了趙云的某根神經(jīng)。

    “子龍，我不愿意率軍西進(jìn)營救皇帝，想必你的心中有些想法吧？”，陳楚背著手淡淡地問道。

    趙云皺了皺眉頭，然后抱拳朝陳楚單膝跪下道：“主公，我等都是大漢之臣，末將實在不明白主公為何不愿意起兵西進(jìn)營救皇上！”

    陳楚淡淡一笑，“子龍說得不錯，我們都是大漢之臣，但皇帝呢？他又是什么？難道是天生的主人嗎？我們這些軍人浴血奮戰(zhàn)難道就為了他一個人？”

    趙云露出驚詫茫然的神情，陳楚說的這些是這個時代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問題。他們從一出生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慢慢的在潛意識中使他們將忠君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真理，違背這一原則的言行很自然地會被當(dāng)成大逆不道。

    像這樣一番言論，即便是對張飛、張遼，陳楚也是不會說的。他之所以會對趙云說這番話，是因為他相信趙云能聽得懂他所說的，同時也會接受他所說的那些道理。

    趙云雖然震驚陳楚所說的那番驚世駭俗的話，但也露出了思忖的神情。

    “想當(dāng)年高祖之所以能奪得這大好江山，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嗎？如果真有天命，那這天命又是什么？天命是有，但天命不是神，更不是命，而是民心。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這其實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當(dāng)年強秦之所以會失去天下，正是因為她不體恤百姓，致使民心向背，高祖才能乘勢而起一舉奪得天下。而今天下大亂，閹黨、黃巾、豪強等流毒無窮，究其根源難道不正是劉氏一族已經(jīng)忘記了王朝的根本就是百姓的利益？此時的劉氏一族已經(jīng)和當(dāng)年的贏氏一族已經(jīng)同樣腐朽了，甚至尢有過之。子龍，我需要你做個選擇，是為天下百姓助我創(chuàng)建一個新的王朝，還是為劉氏一族而戰(zhàn)？”

    趙云的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不愿意接受陳楚的這番言論，但卻不得不承認(rèn)陳楚的這番言論是非常正確的。

    一邊是他自小所接受的教育，而另一邊則是他心底深處向往的東西。趙云的臉色很難看，他的內(nèi)心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陳楚沒有再說什么了，他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就看趙云能不能接受了。

    陳楚靜靜地坐著，喝著茶，等待著。陳楚表面很平靜，其實他的內(nèi)心很緊張。因為有可能他會就此失去一個文武雙全的人才。

    好半晌過后，趙云終于有動作了。只見趙云離座朝陳楚單膝下跪道：“主公，末將只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主公?！?br />
    陳楚點了點頭。

    “主公能將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末將非常佩服。但人若無忠義，何以立？”，趙云一臉嚴(yán)肅地問道。

    陳楚微微一笑，“子龍說得對，人若無忠義，何以立！然而子龍你想過沒有，這種對一家一姓的忠是真正的忠嗎？如果這是所謂的忠的話，那么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忠誠，因為漢王朝不過是在秦王朝身上站立起來的而已，要做忠誠就應(yīng)該忠于贏氏一族才對?！?，陳楚頓了頓然后問趙云：“子龍，咱們應(yīng)該怎樣做才是忠？”

    趙云頓時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可是從來沒想過。是啊，漢王朝是在秦皇朝身上站起來的，可秦王朝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照這樣推下去的話，到哪才是個頭?。?br />
    趙云的腦海中亂成了一鍋粥。他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突然感到他一直堅持的東西是那么的可笑。

    看到趙云迷惘的神情，陳楚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于是趁熱打鐵道：“子龍，忠誠乃是一個人立身之本，若無忠誠之心與畜生何異！但你將忠誠想錯了，真正的忠誠應(yīng)該是對我中華一族和我華夏百姓，為了他們的利益和福祉奮戰(zhàn)才是真正的忠誠！這才是真正的大義！這也是新王朝能夠取代舊王朝的根本原因！”

    趙云心頭一震，他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為中華而戰(zhàn)！這五個字使他異常激動和興奮。與這五個字相比，所謂的忠君顯得那么的渺小與可笑。

    “若不是主公一席話，末將還不知道真正的大義為何！末將誓死追隨主公，為我中華而戰(zhàn)！”，趙云雙膝跪地雙手抱拳，語氣莊重至極地說道。

    到此，趙云才算是完全投效陳楚了，再無半點保留。得到這個結(jié)果，陳楚不禁在心頭松了口氣。

    身邊的人都下去辦事了，心情大好的陳楚一個人在大將軍府的花園中溜達(dá)著，嘴里還哼著讓鐵衛(wèi)們目瞪口呆的流行歌曲。

    “我說兄弟，想不到主公竟然還會唱歌，而且還唱得很好聽！”，一個鐵衛(wèi)一臉驚異地低聲對身邊另一名鐵衛(wèi)道。

    那名鐵衛(wèi)也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啊，雖然調(diào)子有點怪，但我覺得要比那些歌舞姬唱得好聽多了！”

    這時又有一名鐵衛(wèi)湊了過來，“你們有仔細(xì)聽主公唱得詞嗎？‘我愛上你痛在心里，

    愛上你就是愛上傷心地一千年的相依’，我看主公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主公就是主公，真是豪邁??！喜歡上了人家就大聲地唱了出來！對了，你們說主公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俊?，說著，臉上還露出很八卦的神情。

    另外兩人茫然地?fù)u了搖頭，其中一人頗為奇怪地說道：“主公要是看上了哪個，直接娶過來就是！何必獨自一人在這暗自傷懷呢？”

    “這里就不懂了吧。這叫情調(diào)?！?br />
    正在哼歌的陳楚注意到了身后嘀嘀咕咕的幾個鐵衛(wèi)，于是滿心好奇地走了過去。

    “你們幾個在干什么呢？”

    三人這才發(fā)現(xiàn)陳楚已經(jīng)來到了跟前，于是連忙跪下行禮道；“拜見主公?！?br />
    陳楚擺了擺手，“都起來吧。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