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雨來風(fēng)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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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夕陽照進(jìn)室內(nèi)，照在上人蒼白的臉上，微弱得像是那人散發(fā)出來的光暈。

    溫然坐在邊，還未下的婚紗的長長擺尾搭在地上，如一朵盛放的芙蓉。她望著上一直以來堅毅如山的言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癡情。她滿是笑意地與言齊十指相扣，心中的不安早已消了去，原來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言齊并不是要放開她！

    “別走，別走……”言齊似是做了噩夢，突然間皺緊了眉，未睜眼，只是從口中不斷吐出這兩個字。

    “我不走，我不會走的……”溫然輕聲應(yīng)著，她怎么會走，她是永遠(yuǎn)不會離開他的。

    言齊猛地睜開眼，盯著溫然，迷蒙間以為是安語，但幾秒后，還是清醒地認(rèn)出了面前這個女子是誰。心中自嘲，這個時候，柳安語怎么會在這里。他未曾新婚，她卻已有新歡了。

    “然，我要喝水。”

    聽見他要喝水，溫然急忙起身去倒水，轉(zhuǎn)身間因為裙擺的關(guān)系差點摔跤，借了旁邊的桌子的力才險險穩(wěn)住身子。言齊見她一襲婚紗，眼中一絲愧疚一閃而過。他還是有些累，閉上眼，用嘶啞的聲音問道：“我怎么會在這？”

    “你出了車禍……右腿有些傷到。醫(yī)生說傷得不重，躺一兩個月便好了?！睕]有人知道，當(dāng)她看到言齊被送進(jìn)手術(shù)室前那滿腿的血時，心中的絕望，那種好不容易抓住一切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黃粱一夢的絕望。所以她是那樣感到萬幸，言齊沒有事。

    “恩?！彼隽塑嚨湣肫鹱约簩④嚰铀傧驑渥踩r，還是有些害怕地緩了車速。呵，面對生死時，再堅強(qiáng)的自己終還是個凡人，還是會怯懦。這一兩個月……雖然與預(yù)期中的五個月差了些，不過如今看來倒也還是足夠了。就用這一兩個月結(jié)束這一切吧！

    “齊……”溫然有些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警察說，你是……自己撞上去的？”

    “……我只是太高興了，一時不注意了油門?！边@個理由聽來似是人之常情，可若是言齊，卻是不該的。再如何興奮，也不至于違背他一向謹(jǐn)慎的格。可這樣蹩腳的原因?qū)τ跍厝粎s已足夠。女人再怎么聰慧，終還是個聽覺動物，一個男人因為自己犯了錯誤，而且還是心愛的男人，不論是好是壞，虛榮感和愉悅總是瞬時升起的，聰慧與愚蠢的區(qū)別在于是否將這些個感覺了心底最深處。

    “你啊……再怎么樣也該小心點?。∧米约旱拿_玩笑，也不怕我擔(dān)心?！痹俣嗟膽岩珊筒聹y也都因言齊這一句話消散了許多。接過言齊喝水的杯子，坐在邊，順勢偎進(jìn)了言齊懷中。

    言齊有些想推開她，動了動手，奈何因不動許久手有些僵，也就由她去了，側(cè)過頭，看著窗外云卷云舒，突然開口道：“然，婚禮得先緩一緩了?！?br />
    聽見這句話，溫然輕聲道：“沒事，你要緊，養(yǎng)好，我們才能結(jié)婚。”

    溫然平靜的表情讓言齊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目光在她面上逡巡了一會，確認(rèn)沒有什么異樣，才閉上眼小憩。

    房門外的白相毅見房中一片溫馨景象，轉(zhuǎn)過身擋住安語向內(nèi)探望的目光，但也微微、幾不可見地刻意讓了點身子，讓安語有足夠微小的余光瞄到房內(nèi)似在相擁的二人。她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瞼，有意無意地順了順裙子上因疾走而起的褶皺：“走吧，回去了?！比缓舐氏入x開。

    他們相擁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剛才聽到消息時的驚慌失措無比可笑。

    而白相毅在臨走前轉(zhuǎn)身望了一眼房內(nèi)，正好對上因聽到聲響而望向門外的言齊的目光，他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笑容，然后加快步伐追上背影有些落寞的柳安語，拉過她的手，一起向樓下走去。

    看到白相毅，言齊知道方才一晃而過的身影一定就是安語了，懷里的人讓他一下子覺得愈加不耐，沉了聲：“溫然，起來。”

    溫然有些奇怪他為何突然間看起來有些生氣，但也沒問什么，只是溫順地坐起。

    “你回去吧，順便幫我把許徹叫來?！?br />
    “都這樣了，你還要工作？！”因為心中的擔(dān)心，溫然的聲音高了些。

    “……”言齊不語，只是看著她，皺著眉，眼中是不容拒絕的堅持。

    “……好吧，我走了?！睖厝晦植贿^他，僵持了一會兒，也只好答應(yīng)了。她從來都不曾忤逆過他，認(rèn)為只要這樣，言齊總有一天會感受到她的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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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用什么詞來形容眼前這個男人呢？

    許徹自被叫來醫(yī)院后，便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果斷強(qiáng)大？不，不，應(yīng)該是殘。對別人殘，對自己也殘。

    不論動機(jī)為何，這場車禍無疑是言齊自導(dǎo)自演的。正因為淺顯，所以更令人懷疑，然后漸漸便讓人不再質(zhì)疑他：他還不至于那么傻，拿自己的命玩。

    可依他這么多年與他相處的經(jīng)驗，他知道言齊完全有可能這么做，只要他有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也正是他現(xiàn)在匪夷所思的地方，是為了什么他需要走上這樣一條路？難道又是為了柳安語，不得而知。

    “許徹，用所有你能想到的方法，買下風(fēng)爵5%的股份。只有一個條件，以白相毅的名義去買?！?br />
    “言總，為何……”他有些擔(dān)憂言齊接下來的行動。這兩個人最近都怪怪的，聽牽牽說，白相毅最近老往安語那跑，一副深愛著安語的樣子。言齊該不會是因為這個要對付他吧？

    “照做便是，咳咳，記住，是所有方法?！闭Z氣的堅決讓許徹?zé)o法再反對。

    “是，請問您需要什么時候知道結(jié)果。”

    “……一個月。”一個月足夠了吧，將他現(xiàn)在這困獸般的處境顛覆。

    “好的。”

    “你去公司吧，我要休息了?！闭f著閉上了眼，疲態(tài)盡顯。

    許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只是自聽到言齊那番關(guān)于任務(wù)的話后，就一直皺著的眉還未舒展開。外面的雨又開始下了，本就是到了晚上，現(xiàn)今月亮被烏云遮得只有幾抹微光跳出，天空黑得如同潑了墨一般，一如他此時陰郁的心情。無論如何，他決定先去看看白相毅。